转眼间已是冬天时节,夏有金六十有余,林建国七十冒头,已是人生暮年。林立珍和夏小令两口子依然在广东一带打工,儿子夏天已经上了大学,妹妹在林建国和夏有金的呵护下努力成长,林立欣转转反侧,数次结婚离婚,如今嫁了两小无猜的千万富翁,也算是功德圆满;林立寒自小叛逆,长大后却十分低调,低调到仿佛林家没有这个最小的孩子。/p
“立寒今年冬天有三十大好几了吧?”/p
极少问私人事情的林建国,冷不丁地与夏有金拉着家常。/p
都说人生难得老来伴,儿女长期没在身边,两口子的感情反而较年轻时候要好。/p
“对啊,三十五了,怎么还不结婚?连一个男朋友也不介绍给我们?这么多年,她在苏州都做了什么?老头子,你这当爹的也不过问过问?”/p
夏有金一出场,永远是责问开始。/p
“这不正问着吗?真是的。”/p
林建国嘀咕两句,脸上有不悦,很快,振作精神。/p
“这个立寒,脾气跟你一模一样,暴躁又倔强,真不晓得一天到晚忙啥子?”/p
“忙啥子?忙生活呗,你别一天到晚光数落她了,她一个女娃子在外面,容易吗?我们对她,还是关心不够!”林建国暗淡了目光。/p
“要怎么关心?背在背上吗?我小时候谁关心过我,我还不是长这么大了。”/p
林建国嘴巴嗫嚅几下,最终没有说出口,躬身拿了锄头,也没有给夏有金打招呼,独自出门去了。/p
冬天的地面比往常硬了许多,林建国扛着锄头,也不知道是除地里的草还是把水田里的田埂堆砌扎实。/p
迎头碰到林建峰。/p
“大哥,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啊?”/p
林建峰比林建国小十来岁,长得比林建国高大,其儿子、孙子的身高在林家也算是鹤立鸡群。/p
“唔!”/p
林建国并不作答,埋着头赶路,也不知道去哪里?反正就一条路。/p
林建峰好生奇怪,大哥这是怎么了?/p
“大哥,你怎么了?”/p
林建国一惊,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抬眼看时,林建峰的鬓角长了许多白头发,恍惚间,不过几年光景,小弟也老了不少。连小弟都老了,那么,他也不例外了?/p
“建峰,我是不是老得很啊?”/p
林建峰一愣,“大哥,你说的什么话?不老,你看起来最多六十!”/p
林建国哎了一声,“你就吹吧,最近啊,老是觉得心慌气闷的,有时候还头晕,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p
“我,我好像没觉得,我现在一个人过得要多逍遥就有多逍遥,自从海珍去世以后,娃娃们就不怎么待见我,说我话多,立超有时候外出打工,孙子上学去了,家里就只剩下我和儿媳妇,你说,老公公跟儿媳妇共处一室,像什么话?黄金村的人不把我们给笑死啊!”/p
“得,有什么好笑不好笑的,你说你就一个儿子,你不依靠他们,你依靠谁去啊?建峰,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啊,再等十年,你就会晓得我今天说这些话的重要性了,你还是当下身段,服一个输吧?再要闹别扭,到时候真需要后人的时候,看人家怎么打你的脸……”/p
林建峰捂着脸,仿佛未来已经发生,“大哥,你说的是那个理,可我那儿媳妇,她太凶狠了,你不晓得啊,她还打过我!”/p
“是吗?她为什么打你,你没仔细想过吗?”/p
林建峰眨眨眼睛,仔细回味着过往,呆头呆脑地问一句:“儿媳妇不学好,我难道就不能说?”/p
“迂腐!那儿媳妇跟你是一家人,还是烂嚼舌根的人跟你是一家人啊?”/p
林建国忿忿然,恨铁不成钢地恼怒道。/p
林建峰两眼茫然,他一生没上过学堂,大字不识一个,大哥说的这些道理,他并不是很清楚,他就认一个死理,人家说他的儿媳妇跟某某有染,他就信以为真,不分青红皂白数落儿媳妇一顿。/p
偏偏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生在旧社会,公公当面背后地伙同别人乱嚼舌根,还他妈说的有模有样,这谁承受得了?/p
夏小玉跟林立超的感情又是相当的好,当初嫁给林立超,要不是夏小玉坚决嫁,恐怕林建峰不会这么容易就娶到儿媳妇。/p
夏小玉家境比林立超家好,还有一个在乡政府管事的妈,当初夏小玉嫁人,就是她不同意,毕竟位置在那里,眼光看得远了,觉得林立超一家祖辈都没什么出息,嫁给林立超,不会有什么大出息。/p
可婚姻这事啊,父母还真作不了主,越是阻拦,夏小玉越是反抗。/p
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p
夏小玉为人热情,干活动作麻利,活得光明磊落,与林立超恩恩爱。/p
就是这些让人羡慕的品质,引得周围人的恶意,他们羡慕她,却又嫉妒她。/p
无中生有就是那些擅妒的人发明出来的。/p
夏小玉真是躺着也中枪啊!/p
光明磊落的人又何惧别人乱嚼舌根呢?/p
有关自身的名誉问题,外人说说就算了,你一个老公公,不帮着自家儿媳妇,胳膊肘还往外拐,帮着别人整自家儿媳妇,真是一个善恶不分的老公公。/p
你无情,休怪我无义。/p
夏小玉说到做到,哗哗几下,扇巴掌,打得老公公头冒金星,他虽然不明事理,却懂得后辈尊重老人的道理。/p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