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安忍无可忍:“该分的也都分了,不该分的,也不劳你们惦记了,都回吧,别杵这碍眼。”/p
他这态度其实已是迁怒了元励之与元致之,方才两个儿媳一唱一和,他们明明有机会阻止,却毫无作为,将自己当成个哑巴,其实心里也是不服气的。/p
元锦安气就是气在这里,这时也打定了主意,不再给他们分什么好处。/p
施氏和张氏,自认理亏,本还想说几句好话争取一番,却见元锦安头也不回地走了。/p
她们再眼巴巴地看向陈氏,却连一个眼神都捞不到,便是元宝珠都紧跟着陈氏走了。/p
沈氏一手牵着儿子,也慢悠悠地出了门,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上一句话。/p
这样一直到他们离去的那一天,元令辰都再没有提过窑口的事。/p
走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一行人分了三辆马车,在天还未亮时,悄悄地出了村。/p
驾车的三人分别是钱洄,岳嬴,林仲山。/p
岳嬴与林仲山此行也是为了投军,因他们会驾车,便主动给他们驾了车。/p
元令辰与沈氏元宝珠坐在第一辆车上,由钱洄驾着,元锦安和陈氏喜静,只他们二人坐在一处,驾车的是林仲山,元令辰将禾山也放在了他们车里。/p
后一辆车上是岳嬴,里面坐着赵福玉姐弟与姜氏母女。/p
一路行去,劫道的有不少,不是被他们提前避开,便是被钱洄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并未遇上什么意外。/p
只不过越往外走,一行人的心越发揪在了一起。/p
元宝珠刚出来时还颇觉得新鲜,很快就不敢掀开车帘看了。/p
只是时不时的,自车外还能传来一道道异样的气味。/p
头一日,马车所过之处,已遇上了不下五具尸骨。/p
沈氏是素来有善心的:“这天灾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p
“也并不只是天灾,未尝不是因为人祸。”/p
灾民数量真正开始爆发,是在夏收之后,那时地里颗粒无收,却还要拿米粮去应付收税的官差,庶民们交不出足额的岁赋,便只能离乡背井,使自己成为流民。/p
可离了乡,到处是劫匪,仅有的一些米粮都保不住,最终也只能落得曝尸荒野的境地。/p
这意思沈氏自然也懂,若非朝廷暴政,元珉之也不至于会下定决定投奔靖王军中。/p
她轻叹一声,面上露出些愁绪。/p
元令辰宽慰道:“其实如今这样的情况,已不算差了,听闻陆家各个庄子都在施粥,应当能够撑上一段时日。”/p
在史书中,有关这次的灾情,有两句话:“饿殍遍野”“人相食”。/p
如今这样,比原先已不算差了,路上尸骨,其实未必都是饿死的。/p
毕竟比天灾更可怕的,还是人心。/p
“听闻陆家的庄子遍布各地,他们若是能坚持下去,恐怕要功德无量了。”沈氏并不知道,自家女儿给了陆家百万石的米粮,此时听她这样说,神色便松了松。/p
“他们会坚持下去的。”即便坚持不下去,她也有系统的支持,大不了卖几样奇珍。/p
比起人命,这些珍宝总归也是死物,偶尔卖个几件,也并无什么妨碍。/p
一路上,遇上那些没有歹意的流民,元令辰也会给些吃食,再提醒他们去寻陆家庄子,虽说不是全部人相信,但也有很多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找的。/p
元令辰也不止是随口说说,她有系统在,只要它搜索到陆家庄子所在,都会给她一个大致的方向。/p
她便将那地方指给流民,倒真有不少人找到地方,捡回一条命的。/p
那些人在感激陆家的同时,也将这一行人的样貌深深记在心里,只等着有朝一日,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一二。/p
元令辰并不知道此时她的一时善念,会在日后给她多大的福报。/p
此时的他们已是到了一条宽阔的河边,便是通州南边的泺水,只要渡过这条河,便是到了靖王的地盘。/p
只不过,如今的泺水边,早已没了渡船,他们要想过河,也不是容易的事。/p
而且即便有渡船,过了河也需避着那边的兵马,否则被当成奸细,就不好解释了。/p
“这地方也有兵马巡查的,不能在此久留。”/p
“先往后走,想个万全之策。”/p
正要往回走,就听到一道乐呵呵的声音:“竟在这里遇到了小女郎,真是巧啊。”/p
元令辰循声望去,正看到一脸笑意的宋青衡:“你也在此?”/p
“我们也要过河呀。”/p
她这才看到宋青衡身后不疾不徐的那道身影,也不知是不是失忆的缘故,此时他看着她的目光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p
但这样反而让元令辰自在了许多:“那可真是巧了。”/p
宋青衡本是要再次谢一谢米粮的事,还未开口,就被元令辰用眼神阻了。/p
他笑了笑,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p
此时江边有微风徐来,河的对面,却有一艘船破浪而来。/p
很快就到了他们河边上。/p
船头只立着一人,青衫墨发,剑眉星目。/p
待他上了岸,宋青衡笑着上前,口称青权。/p
元令辰是上了岸后才知道,眼前这人竟是被靖王奉若上宾的青权先生。/p
只不过这青权先生为人颇有些傲气,对他们虽客气,却不与他们多说话。/p
临别前,倒是主动给了她一块牌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