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红艳艳的一锅面,玉十一恨气饿着肚子出了门,结果在下楼梯的当口,往日里好好的人字拖也不知今日发什么疯,拖着他的脚在楼梯间一连跌下五六个台阶,要不是他反应快,估计这会应该以一个五体投地的标准姿势贴在地上了。/p
胆战心惊地稳住自己,玉十一一边抬手呼噜一把自己的头发一边捂住自己的好看,龇牙咧嘴地怒道:“破楼梯!你等本大爷有钱了立马就换电梯房,转手就把你卖了!靠!疼死了!”/p
卖房子这种事玉十一自从成年后年年都要提上那么几回,可真正等有人来看房子说要买了地皮时他又不干了,倒不是钱的问题,这房子留了贺家一家三口的美好回忆,如今父母不在了,玉十一虽每每抱怨房子老旧,地理位置不够优越,但纵然千万个不好他打心底里也是不舍得卖的,只在嘴上过个瘾罢了。/p
玉十一是雁回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十七岁时双因故去世后便一个人一直独居到现在,今年二十八岁,在三环靠南的位置经营着一家书店,店里生意不好不坏,刚好够他在这座二线城市糊个口。/p
书店叫“雁玉斋”,是玉十一的爹取了雁回市和儿子的名字里各一个字作名的,小时候贺家父母对唯一的儿子期望颇高,只可惜随着年纪的增长,玉十一愈发人不如名,性子比当初贺家父母期望的端方温润,如梅似莲相去甚远,什么正义凛然意志坚定的形容词与他全无关系,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与日俱增,惹得贺父在世时常常拿了藤条将玉十一撵得楼上楼下鸡飞狗跳的教训他。/p
今天是周三,工作日的早晨想要打上车是要靠运气的,原本玉十一自己有辆二手的桑塔纳,但前些日子雁回市一连下了两天暴雨,他的车停在巷子外面,巷子有一阵积了半人高的水,恰巧那会他牙周炎犯了,萎靡了好几天,等他想起来这回事,车已经在水里生锈了。/p
尽管前头排队打车的人还有两位数,但玉十一一点都不着急,用他的话说,“虽然钱挣的不多,但自己当老板好歹落个自在,偶尔迟到早退也不是什么大事。”/p
抱着这种心态玉十一在巷子外面等了十几分钟后终于等来了他的司机,结果一开车门玉十一眼皮一抬瞅了眼司机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一跤。/p
那司机是个光头,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脸圆头圆身子圆,脖子上挂着一串闪瞎眼的大金链子,这会正咧嘴露出一口烟熏火燎的牙冲玉十一和蔼可地笑。/p
大热的天,玉十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本想转身就走,可权衡再三后到底还是战战兢兢地上了车。/p
一路上玉十一假装专注地看外面的街,那司机似乎察觉到玉十一对他映像不大好,于是十分自觉的一路沉默到底,只在玉十一下车的时候神秘兮兮的喊住了他。/p
玉十一回头不解地看着人,这人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然后阖动着两片厚实的唇笑道:“这位先生,我看你近日红鸾星动,命犯桃花,好事将近,先恭喜你了。”说完,不等玉十一反应,司机侧身关上车门绝尘而去。/p
听说有桃花,玉十一嘁了一声没当回事,他想起昨夜在酒吧碰见的一位丰漂亮肥臀的半老徐娘,那风韵颇姣的女人似乎对他很有意思,一出手就请了能抵他那小破书店两个月流水的好东西,还差点将他堵在卫生间来个霸王硬上弓,如果不是他跑得快,他估摸着这会自己还在那女人的床上下不来。/p
玉十一从不是个贪好看的人,对于两性床上活动这种事他从来都是有则享之,无则不求,当然,往往有则享之还要看他心情。/p
比如在昨夜的情况下,那位试图勾搭他的女士其实皮相不错,身段尚可,这要放在以往,玉十一也就从了,可偏偏他昨儿个刚去给父母扫了墓回来,去酒吧只为消遣浇愁,不为寻欢。/p
玉十一到书店的时候,店里唯一的员工林青枝已经开始打扫卫生了。/p
见老板姗姗来迟,林青枝从积灰的书架后探出头:“豆浆和油条在微波炉里,自己拿。”/p
玉十一打了个呵欠嗯了一声。/p
书店的收银台后面有一个小小的休息间,里面放了张可折叠的布艺沙发,一个圆形的小茶几,墙上还嵌着微波炉和小型的电冰箱。/p
脚下的人字拖在木地板上发出踢踢踏踏的声音,玉十一漫不经心地进了休息室,片刻后,正在忙着整理书籍的林青枝听到玉十一问他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去,林青枝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哦,和朋友出去玩,太晚了,住朋友家了。”/p
话音落下,玉十一猛地从休息室探出头来,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表情夸张道:“哟,你还有朋友呢?”/p
林青枝瞥了自家老板一眼,没理人。/p
但玉十一明显不想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他唇间挑起一抹不正经的弧度,眼神戏谑地盯着林青枝:“哎,别不说话啊,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在我这都快一年了也没听你提起过什么人,你倒是说说,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哪天带来见见?”/p
玉十一这种不着调的性子林青枝早已习惯,他一言不发地将手里脏了的抹布朝人扔过去:“把旁边那条干净的给我递一下。”/p
后者瘪瘪嘴,一边站起身一边感叹:“这是什么世道,员工比老板还凶了。”/p
林青枝是一年前玉十一在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