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咱们回家去。”/p
燕宁觉得无力极了,可是眼睛却亮得吓人,在拂冬的服侍之下换了一件与丫鬟一般的旧衣裳,叫拂冬搀扶着往屋外走去。/p
屋子外头静悄悄的,这个院子是连下人都不屑来服侍的地方。可是燕宁第一次感到庆幸这里没有许多的下人服侍。/p
她匆匆地与拂冬离开这个院子,直到到了二门的地方,看着拂冬把一个大大的八宝赤金手镯塞给眉开眼笑的看门的婆子,与她一同往二门走去。/p
“什么声音?”她虚弱极了,突然听见似乎什么地方传来了欢庆的声音,不由喃喃地问道。二门的婆子虽然不知道世子夫人为什么要出门,可是大大的赤金手镯却叫她笑得眯起眼睛,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疑惑,又多了几分殷勤地跟在燕宁的身后说道,/p
“听说是楚王过府。咱们长公主叫开了中门,这时候应该在前头迎接楚王呢。”楚王是陛下的叔父,自然也是端阳伯夫人,长平长公主的叔父,这样难得大驾光临,长平长公主自然是要毕恭毕敬迎接的。燕宁听得一愣。/p
她恍惚地记得她的大表姐说过,楚王秉性端肃,刚正不阿,是皇家难得的铁面无私的人。/p
她笑了一下。沈言卿的母亲是长平长公主,皇帝是他舅舅。/p
如今想想,她一介寄居国公府的无父无母的孤女,却要嫁给皇帝的亲外甥,长公主的独子,也怪不得都笑话她不自量力,被长公主那样厌弃。那婆子看她的脸色惨然,讷讷了两句转身走了,正在燕宁觉得自己的痴心妄想原来那样可笑,她只觉得肺腑之间剧痛无比,仿佛五脏六腑都在那一瞬间被搅碎,叫她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来。/p
“姑娘!”拂冬惊慌地叫了一声。燕宁双腿一软落在她的怀里,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鲜血,电光火石,仿佛明白了什么。/p
她的眼前闪过淡淡的伤感。“拂冬,我们回不去家里了。”她回不去国公府,没法儿去见她的大表姐最后一面。/p
可是此刻,或许是最后破釜沉舟的勇气,叫燕宁的思绪格外清明。她急促地喘息,喉咙与嘴里都是灼热的血腥气,她几乎窒息,又吐出一口血来,却努力压低了声音说道,“去前院。”/p
她的声音微弱,拂冬的哭声越发地大了,却努力支持着向着前院快速地奔过去。当看见了前院的无数的繁华,燕宁猛地推开身边的拂冬,踉踉跄跄地冲到了中门处。一匹骏马立在中门,一个高大的,燕宁的眼睛模糊看不清楚模样的男人下了马,正卓然地看来。/p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可是那样端肃威仪的气势却叫燕宁在身后长平长公主的呵斥之下,用力地撞到了他的跟前。一双手臂接住她,她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p
反正……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她的眼睛无神地仰头,看不清接住自己的人的样子,小小的脸无力地靠在他的手臂上。这是一只坚硬有力的手臂,叫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全还有坚定。/p
她喘息着,笑了一下,挣扎着把自己满是血迹的嘴唇顺着男人的肩膀凑到他的耳边,喃喃地说道,“楚王殿下,我大姐夫……十皇子与十皇子妃是冤枉的。他们没有谋害太子。九皇子……在城南五百里的西城镇豢养私兵万人,他才是觊觎皇位的乱臣贼子。”/p
她的手颤巍巍地探入自己的怀里,把一封信递给沉默不语的男人,微笑着说道,/p
“九皇子侧妃楚氏与长平长公主之子沈言卿私通,沈言卿为她毒杀发妻,这是楚氏给沈言卿的亲笔情信……九皇子戴了绿帽子……”九皇子与楚氏害死了她的大表姐,大姐夫……现在,她叫他们同样去陪他们。戴了绿帽子闹得满城风雨的感觉不好受吧?/p
“本王知道了。”严肃却沉稳的声音传来,燕宁笑了一下,神志都在失去,却努力把手指抬起来,指向唯一为了自己哭出声音的方向。/p
“拂冬……叫她回家。她不能留在这里。”沈言卿不会放过她的丫鬟,她只是想在最后,保全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她胆小软弱了一辈子。如今……死了也拉了个垫背的。如大表姐说过的话,死了也够本了。/p
燕宁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浑身剧痛,喉咙疼得如同火烧,又如同被割裂,她的身体在发烫,巨大的痛苦还有疼痛叫她忍不住哭了起来。/p
她没有想到沈言卿给自己下的毒这样厉害,叫她会承受这样痛苦的感觉。可见沈言卿是真的恨她。燕宁的眼神迷茫,眼前模糊,似乎晃动着许多的人影,耳边似乎传来了一个带着几分青涩却沉稳的声音问道,“阿宁到底怎么样了?”/p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是她大表姐的声音呢?/p
燕宁一下子就相信,原来在人几乎濒死的时候,是真的能够听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亲人的声音的。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努力用手去摸索自己身边的位置,哽咽地叫道,“大表姐。”/p
“我在。”光艳美貌的少女坐在床边,看着病榻上娇小柔软的女孩子已经烧得脸都赤红,不由红了眼眶,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道,“阿宁,表姐在这儿呢。”她努力叫自己的声音更加温柔,坐在床边一边叫左右忙忙碌碌的丫鬟们来给燕宁擦拭身上的汗水,一边柔声说道,/p
“阿宁,别怕。表姐一直都在这儿陪你。”/p
她的声音很温柔,却与她带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