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温家当府医的杨先生确实是有神医之名,但他并不能医治所有的病症,即便我将他从京都找到身边来,他看到了邓姨的症状也只会束手无策。我们先前在邺城打听到一位神医恰好能救治邓姨的病症,只是对方行踪不定,有人说他在边关,也有人说他在别处,也说不好他到底在哪里。”/p
总而言之,术业有专攻。/p
她们要找的不是京都的杨神医,而是那位不知名,更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能够对症下药的神医。/p
匆忙说完话后,阿蘅就又跑回了车厢里,她实在是不想面对外面的那位晋忻言。/p
晋忻言在邓霜的面前,总是对她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仿佛他是真的把阿蘅当成了亲近小辈。/p
如果不是私下里看到了对方冷酷无情的模样,阿蘅或许真的会被他的装模作样给欺骗到。/p
但一个人若是不小心露出了破绽,还恰好被人瞧见了,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在瞧见的那人眼中,就处处都是破绽。/p
晋忻言便是如此。/p
并不是当初发生在京都的事情,而是在前往边关的路上。/p
有一天阿蘅因为白日里喝了太多的茶水,入夜时分依旧格外的清醒,根本酝酿不出丝毫的睡意,就想要从车厢里走出去,即便是在车门外看看星星也是好的。/p
但万籁俱静的环境让阿蘅都不敢弄出太大的声音。/p
她就没有打开车门,而是掀起了小半张车帘,单手托腮的看向了车窗外。/p
因着马车停靠在路旁的树边,拉车的白马就被系在树上,夜晚的月光斜斜的从树林中穿过,并未照亮马车所在的那一小方天地。/p
隐于暗处的马车里,即便有人偷偷探出了脑袋,在外人眼中也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藏起来的人。/p
而阿蘅却能很好的看清外面的人。/p
她看到了晋忻言冷酷无情的模样,也看到了跪在他的面前,想要讨饶的人是如何在无声无息间就失去了性命。/p
这般凶残又懂得伪装的人,阿蘅并不想要招惹。/p
她的生命本来就已经足够的短暂,并不想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导致原本就短暂的生命又打了个对折。/p
邓霜皱了皱眉,阿蘅的动作有些过于迅速,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姑娘就已经窜上了马车。/p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晋忻言,停顿了片刻,还是追着阿蘅的脚步上了马车,并没有与他有过多的交谈。/p
其实并不是因为邓傲在一旁虎视眈眈,而是因为她好像想起了一些记忆。/p
记忆依旧模糊不清,可直觉告诉她,她曾因为晋忻言而失去某种很重要的东西,重要程度可以与她的性命相媲美,甚至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p
她记不清那般重要的到底是什么。/p
也许是一个物件,或许是一种情感,甚至可能是一个人。/p
但她不记得了。/p
马车里的阿蘅离开了晋忻言的视线后,忽然又想到了刚才在城门上方说话的少年人,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那人的声音很是耳熟。/p
熟悉之中又带着很多的陌生。/p
故而阿蘅即便是猜出了那个名字,也不敢百分百确定的喊出来。/p
被阿蘅惦记着的谢淮安按照惯例喊过话后,从城墙上翻了下来,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人是谁。/p
他摇了摇头,像阿蘅那样身娇体弱的小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边关。/p
袖子里的木簪已经刻出了大概的形状,他隔着衣袖轻轻蹭了下木簪,等他能熟练的刻出花纹的时候,他就用沉香木给阿蘅刻上一枚发簪。其实紫檀木也是很名贵的木材,但总感觉其内的意味有些不大一样,反倒不如沉香木的好。/p
温柔到近乎软弱的情绪只转瞬即逝,等谢淮安站直身子的时候,他就又恢复了先前不苟言笑的模样。/p
哪怕他已经足够的努力,但在外人的眼中,他依旧只能充当别人的附庸。/p
初临莫城之时,谢淮安还不懂得如何藏住自己的心思,别人若是对他笑,他定然也会笑脸相迎,却并没有认真揣测对方笑容背后的真实意思。/p
那是他最天真的时候,当真以为边关的汉子就跟话本里一样,没有心眼可言。/p
等他在无意间发现别人在背后谈论他的话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p
索性为时未晚,学着父亲与兄长不苟言笑的模样,比起他当初傻乎乎的付出真心的样子,反倒是更加的容易让人接受,也不会再有人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反对他提出的要求。/p
明明是上峰下达了训练的通知,他不过是转达了上峰的要求,可那些人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来逃避训练,只有他傻乎乎的相信了那些谎话,甚至还为了他们去同上峰争辩。/p
真情都是错付的。/p
谢淮安瞥了眼过来同他换班的人,点头与人交接后,就径自往城内的府衙走去。/p
不得不说,裴音的消息来的太过凑巧,正是樊泽语发现城中军备被人挪动的痕迹。/p
樊泽语起初没有往叛徒身上想,只是架不住某些人太过心虚,他都没有怀疑到对方身上去,那人就已经在准备逃跑的事情,还偏偏被家丁给说了出去,实在是太寸了些。/p
谢淮安想到这会儿正在府衙之中询问叛徒的舅舅,就忍不住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