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窝银窝,再好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这句甚为粗糙的俗话,却是苏雨此刻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
毋庸置疑,哪怕苏雨如今暂居的不过是施府的一个小小院落,平心而言,都还是要比她和曾林在广宁府的家要更为精美别致。
院落虽然没家里那么大,但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舍都是雕栏玉砌般华美,屋内的陈设也是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院中还有小片小片的花园,花园中,树木葱郁,山石玲珑,花草生机勃勃,姿态娇美,对这样的居住环境,苏雨感慨之余,也只能满口赞好。
倒是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虽说也不差,但却仍是略逊了一筹,苏雨都不好将这些摆出来,只捡了顺手的在卧室里使用。
从这一花一木的细微之处中,施老夫人对曾林的疼爱显而易见,无论是林姨娘和玉蓉,还是苏雨,能被施家奉若上宾,都是因了曾林的缘故。
苏雨将自己客居的身份牢记在心,行为举止都甚为谨慎,虽说施老夫人和秦夫人都曾明言道,让苏雨好生养胎,无需请安;但苏雨却不愿如此妄自尊大,仍每隔上三五日,挑那天气好的日子,往秦夫人和施老夫人处走动走动;除此之外,便安守在小院之中,读书、练字、做绣活等,甚少再出门,并不与施府同辈之人,多打交道。
因此,北小院的风气,也为之巨变,苏雨都不爱出门走动,林姨娘自然也无法再像往常那般,可时常到老夫人跟前伺候,反倒是玉蓉要好些,顶着个丫头的名义,反倒要比林姨娘显得更自由些。
苏雨虽来了,但林姨娘小院中的事却一点儿没有插手管的意思,即便是玉蓉将自己住的是最差的厢房一事拐弯抹角传到了苏雨耳中,但苏雨也不过是当耳旁风,听过便忘在脑后了;即便是林姨娘,见曾林不在意,苏雨也是听之任之,只要不犯到自己头上,便由她去罢的想法。
苏雨是这么想的,也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得很明显,甫一入京,便将自己对林姨娘和玉蓉都是一副想视而不见,不闻不问的态度表露了出来;当日黄昏时,林姨娘和玉蓉来向她问安时,苏雨不过见了见二人,让人略赏赐了一番,便径直道,“林姨娘,玉蓉还住在你那边院子里,也不必搬了;我身子如今易乏,往后你们也不必早晚请安!若是有什么事,便寻顾妈妈,顾妈妈自会来回我。”
但林姨娘和玉蓉都是苏雨养的听话的宠物,所以对苏雨的话并不会言听计从,或者说,是林姨娘和玉蓉并不想遂了苏雨的愿。
不论曾林是不是在施府,也不论是晴天雨天,林姨娘和玉蓉二人每日卯初(5点)即到正院来表示要服侍少奶奶,死缠烂打地非得要挨到夜里苏雨歇下才会回自己的小院。
苏雨也不是没想过以势压人,端出主子的姿态吩咐二人退下,可林姨娘和玉蓉当下便跪着连连认错,道是自己不会服侍少奶奶,请少奶奶责罚;明显是拼着自己受罚,也不愿如了苏雨的愿,被冷藏在小院之中。
顾着施老夫人的脸面,苏雨也不得不由着二人打着服侍她的借口日日往正院来,但苏雨也不是好欺负的,转头便给二人分派了差事,让林姨娘帮着自己抄抄经书,让玉蓉帮着做做针线活,让二人忙得再没那功夫往苏雨跟前凑。
因有了林姨娘这一出,苏雨对林家人对自己视而不见也没什么不满,内心甚至是还舒了口气,因为苏雨也拿不准该怎么和林家人相处。
苏雨本以为自己这次是无需再和林家人打交道了,可不知为何,在她进京已经一个多月后,林家人又想起她来了,五月中,林府举办“赏荷会”时,竟还专门发帖请了她。
从秦夫人手中结果请帖,苏雨当下想的,只是婉拒,“大表舅母,林家表舅母能想着我,雨娘万分感激,只是,我如今大着肚子,怕是不方便上门吧?”
秦夫人瞧着苏雨进京后一直本本分分的,倒是对苏雨看重了三分,将苏雨递回的帖子又推了过去,还提点了两句,“雨娘,你如今该有五个月吧?歇了这么一阵子,再怎么舟车劳顿,也该缓过来了;你是小辈,早该上门让亲戚们见见才是!”
秦夫人这么说了,苏雨也不好再推辞,便接过请帖回了院子,一路上细细思量了一番,不对劲的事便慢慢浮上了脑海,入京后,除了凉王妃,以及施老夫人和秦夫人,旁的人,她竟是一点儿接触都没有,
“顾妈妈,林家表舅母下了帖子请我十五那日过府去赏荷,”苏雨将帖子摆在顾妈妈眼前,见顾妈妈目光一直避开自己,叹了一声问道,“相公又让你们瞒了我什么?”
“少奶奶,奴婢……”
顾妈妈似乎想解释什么,但苏雨这会儿却不想听她的解释,“顾妈妈,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相公又让你们瞒了我什么?”
顾妈妈曲膝跪下,这才回道,“少爷让奴婢把外边的帖子和上门拜访的人都替您挡下了!”
“理由呢?”
“您害喜害得厉害,正卧床休养着呢!”
“什么时候起的?”
“进京后没几日,您可还记得,那会儿帖子多,您顺口向少爷抱怨了一句,过后少爷便让奴婢把帖子这些给挡下了。”
原来如此,苏雨此时方知原来这些悠闲时日都是相公给的,并不是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曾家的旧亲故友都瞧不上自己,不屑与自己交往。
对跪着的顾妈妈,苏雨却没有立马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