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平和的开始,这样惨烈的结束。
钟离甩门出去了,那门板仿佛将整栋楼都撞得轰隆隆作响。
人一走,季节瞬间没了力气,瘫坐在地板上奄奄一息。
手指已经不再流血,可是被血玷污过的碎片仍在。她也懒得再伸手去拾,只见照片上的脸彻底被血晕染了,那人的样子已然模糊不清。
季节曲起腿,将脸扎进膝盖里痛不可遏的哭了起来。就像许多年前得到消息的那个傍晚,她坐在宿舍里,一度哭到昏厥。那时候以为自己可能没办法活下去了,她觉得下一秒就能死掉。可是,没有。再怎么残喘,几年的时间还是这样过来了。
她在地板上枯坐到半夜,第二天一起**就打电话给秘书,让她通知媒体招开记者会澄清解除婚约的事。
突如其来的一段缘分就这样被大张旗鼓的解除了,那样彻底,连修补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记得两人争吵到最后,钟离负气离开,曾恶狠狠的说:“季节,你是没有心的。”
这样看来她真的一点儿心都没有,面对镜头一片从容,镁光灯下仍是昔日的华彩。说两人只是缘分未到,能早些回头是岸也是好的。他通过镜头对某个角落的钟离说:“最后还是要祝你幸福。”那样的冠冕堂皇,从此全世界都知道两人再没有一点儿关系。
当晚她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又恢复了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席上朋友个个一副谨慎模样,当着她的面只是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说错话。
反倒是季节,神色坦然如常。感受到大家的拘谨,举起杯来:“都别绷着了,没怎么样就分手是好事,总比有一天相处无能离了强。既然是大好事,大家碰个杯子吧。”
这样大家才共同举起杯来,先前的氛围总算被调动起来了。
当晚季节喝多了,出来时吐得厉害。
冯佳佳一边帮她拿纸巾一边数落她:“你这是何必呢,没那么大的酒量还使劲灌,真当自己千杯不醉呢……”
季节弯着身子搜肠刮肚的吐了一会儿,觉得好受多了,这才喝点儿水漱了漱口。半眯着眼睛说:“想睡觉,送我回家。”
天窗开着,路上几个人放声大唱《朋友的酒》。季节边唱边笑,歌词是记不清楚的,口齿亦是含糊。最后霓虹灯里掏出墨镜戴上,有人就指着她说:“哎,你们快看,季节真是喝高了,她在搞怪。”
季节将脸扭向一边,唇角的弧度没有变,她只是感觉眼睛火辣。
或许是折腾大劲了,毕竟工作以来玩闹也有了分寸,即便生意场上也不会这样喝。想想最后一次喝多还是大学毕业,那一晚极好的朋友一起聚餐,桌上就有些喝多了,可是头脑清析,走路也没有问题。散场时一个女同学要去超市买点儿东西,她正好想醒醒酒,就陪着一起。路过一家婚纱店,那个女同学只是不经意的说起来:“啊,毕业了,就可以嫁人了。”
季节听了,一下子便哭了起来。那样的肝肠寸断,就像有一把刀子在她的肺腑中翻搅着。
那同学问她:“怎么了?”
季节拼命的摇头说:“我没事……”她只是想起了周子桓,以前无数次两人手挽着手一起逛街,路过这家婚纱店的时候她就问他:“周子桓,你还要不要娶我?”
他说:“要。”
她就问他:“什么时候?”
他说:“毕业就娶。”
可是,毕业了,他们却早已天人两隔。
当晚又跑回去喝酒,最后到底将自己喝多了。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在宿舍的**上。就听那个女同学说:“季节,你可把我治死了。喝多了非躺大街上不动弹,没办法,我又拖不动你,只得打电话叫了两个男生把你背回来了。”
那一次她真是醉得人世不醒了,真正痛苦的滋味反倒不清不楚。但这一次不一样,头脑尚清,心知肚名,所以一切痛苦的滋味都了然于胸。
这一回醉酒的后劲反上来,几天都没有恢复。就那样迷迷糊糊的,时而有反胃的感觉,连食欲都受到了影响。
季绍然看她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责备却又狠不下心来,到底是自己疼上心头的亲妹妹。就说:“酒量不行,以后别逞能,把自己醉死好受了?”接着又说:“看样子是把胃喝坏了,抽点儿时间去医院查一查。”
季节哪里有时间,况且打小就不喜欢进医院。那一天如果不是谈完业务路过医院,她还不会想着上去做检查。
她说自己的胃出了毛病。医生问她是什么情况,接着让她去验血了。
一句话五雷轰顶:“你可能是怀孕了。”
季节怔怔的坐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本来一切都是讨厌的,可是现在全身麻木得什么都感知不到。
大脑嗡嗡的旋转,做着混乱的回放。
d城那一晚她本来累极,洗完澡头发不等吹干一头扎到**上睡了。最后是被钟离吻醒的,将她拉到怀里去,耳鬓厮磨,极度**。
时间悠长缓慢,他拥着她几乎**未睡。到底错过了早上的列车,不得到车站换票。可是很开心,竟没有半点儿的烦燥。
回程的路上她就在想啊,如果时光倒流,就仰起头来大步的向前走,一路不回头的走到三十岁,遇到她生命里重要的一个人……
可是订婚那天,恍然一梦,顿时说不出的惊恐。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