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冲刷着挡风玻璃,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付胭的耳朵里无限放大。
她躺在车子后排的椅子上,手指用力扒在车椅上的软套上,可浑身无力的她,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手指一打滑,指甲断裂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稍稍挪动一点的身子再次重重摔回到座椅上。
车内的动静引来了外面人的注意。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门被打开。
她听见那个保镖喊了一声霍先生,也许是其他称呼,她听不清楚,雨声太大了。
“胭胭。”伴随着后座的车门打开,她听见一道熟悉温柔的声音。
她望着站在车门边,撑着黑色大伞的男人。
阴雨天的光线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被男人遮掉了大半,此刻车厢内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在霍公馆和霍静淑起了争执,霍静淑那张笨嘴吵不赢她,就使了下三滥的手段,让老三骗她到公馆后面的人工湖。
没有人告诉她那几天人工湖在施工,傍晚的光线不好,她没踩稳,掉进湖里。
她喊了好久的救命,也没有人来救她。
湖水冰凉,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并且一整晚都不会有人发现她,死在这个角落里。
就在她往水底沉下去时,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用力往上拉!
那是南城的秋天,傍晚的风已经很凉了,天空很高,一轮弯月挂在枝头上,她打着哆嗦,睁开水雾雾的眼睛,看见霍渊时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蹲在她面前,揉了揉她湿透的头发,“这里不安全,快回去吧。”
那时候他还没出车祸,他的手还是温暖的,是她的好大哥。
付胭的眼角滑下泪水。
欺骗,谎言,伤害,纷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看着眼前自己信任的人,他站在她面前。
笔直的双腿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她想开口问他,可不知该从何问起。
霍渊时将伞递给身后的东野,弯腰进了车内,将付胭抱起来。
稳稳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手臂的肌肉不壮实,却紧实有力,低声哄道:“别哭。”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你一哭,我就忍不住想杀人。”
感受到怀里的人浑身发紧,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倍感紧张。
他安慰道:“你不哭,就不杀。”
付胭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无力的嗓音沙哑道:“你别这样。”
霍渊时没再说话,抱着她朝他的车走去,东野撑着黑色大伞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他浑身湿透了,也不敢让付胭淋到一丝雨。
到了车上,霍渊时将付胭放在腿上,让她的上半身靠在他的怀里,拿着手帕动作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明明发现了修眉刀,为什么不直接问我?”他轻声问她。
生怕吓到了她,语气和往常一样,甚至更加温柔。
“问你,你就会告诉我吗?”付胭声线发颤,到现在脑海里还是混乱的,她不敢相信,怎么会是他?
明明是最疼爱她的大哥,为什么要做那些伤害她的事?
付胭躲开他给她擦眼泪的手。
霍渊时一只手掐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过来,继续给她擦眼泪,“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眼尾的那颗泪痣,“胭胭,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直接说过我喜欢你?”
付胭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脸。
当意识到他才是神秘人,过往那些事——她的孩子,她和霍铭征之间的误会,季临的手……
每一桩每一件都令她痛苦不堪。
忽然她感觉到额头传来一道微凉湿润的触感。
是霍渊时在亲吻她!
她倏然睁开眼睛!
“你别碰我!”
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地恢复,她挣脱不开,却也拼尽全力用力挣扎。
霍渊时单手钳住她的细腰。
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她的腰线被黑色的皮带勒紧,不堪一握。
“胭胭,别抗拒我。”他再次低头,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用力勒紧手臂,低沉地喟叹一声。
如此熟悉的拥抱,付胭猝然想起两天前的苏家假面舞会上他,她被陌生男人抱了,她以为真的只是认错人了。
霍渊时紧紧抱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和那天晚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那天在苏家的人是你?”
霍渊时在她耳边嗯了声,低声说:“想抱你很久了。”
这句呢喃的情话,可在付胭听来却是毛骨悚然。
然而一想到当初半夜进入到她房间,坐在她的床边,摸她的脸,给她盖被子的人就是他——
前所未有的反感令她产生生理性的反胃。
霍渊时紧抱着她不放手,“胭胭。”
付胭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发现端倪?
其实阿吉将她掳走的时候,是有破绽的,只是当时她没有深究,也先入为主阿吉就是那个神秘人,才会理所应当。
因为阿吉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如果真的有那么偏执的爱恋的话,为什么在船上,那么多个小时,阿吉都没有抱过她?
她现在才明白。
不是阿吉不想抱她,是因为阿吉根本不喜欢她。
叫她胭胭小姐也是因为霍渊时叫她胭胭。
他是替霍渊时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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