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丽从前院过来的时候,易飞正卸下三轮车的一个轮子。
轮子都快扭成八子形,得想办法复原。
这是一个大工程。
赵丽丽穿着一套藕色时尚连衣裙,同色细高跟凉鞋,轻手轻脚地走到易飞身后。
十公分的高跟鞋,她居然仍能踮起脚。
不愧学过芭蕾舞。
如果不是赵丽丽鬼鬼祟祟的,花树、美女、少年、破三轮,构成一副非常有意境的画面。
真有画家画下来,说不定能获奖。
同来的毛毛站在不远处捂着嘴笑。
姑姑有时候比小孩还调皮。
赵丽丽悄悄地走到易飞身后,突然对着正专注摆弄车轮的他“呔”了一声。
易飞吓得跳了起来,头正好撞到了三轮车的车把上。
赵丽丽就前仰后合地咯咯笑起来。
笑得浑身乱颤,毫无形象。
意境?那是什么东西!
毛毛赶紧跑过来。
她一边易飞的头,一边埋怨道:“姑姑,瞧你把我哥吓得,上次考试时,头碰了一下,还没好利索呢。”
哥哥是要考大学的,万一碰傻了怎么办!
毛毛大名易秋怜,和易飞同一年送到福利院。
两人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就像亲兄妹。
她年初辍了学,在青山诊所抓药。
月工资一百块,比大学毕业的赵丽丽少了几块钱。
她把钱都攒着,就是给哥哥上大学用。
赵丽丽止住笑,伸出手,摸着易飞的短头发,“哎哟哟,对不住,你这孩子修这破东西干吗?还干得这么专注。”
她说完还冲着易飞的头吹了两口气,就像哄小孩。
易飞就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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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丽不是一般人。
她父亲是临东市纪律检察署署长赵强直,大哥是临东市警务署副署长赵春城,小哥是秋城建筑公司的老板赵秋城,叔叔是东江行省副总督赵强运。
听听这家世,妥妥一位小公主。
赵丽丽还有“临东第一才女”的美称,她上大学时还没过十四岁的生日。
现在是二中的老师,虽然已参加工作两年,实际上还不到二十岁。
易飞虽然一脸稚气,心里却藏着一个五十岁的灵魂,被赵丽丽摸着头称孩子就有点别扭,在他心目中,她才是个孩子。
他后退了一步,“姑姑,你怎么来了。”
易遥和临东赵家有极深的渊源,赵丽丽和赵秋城都叫易遥姑姑。
院里的所有小孩也都叫赵丽丽姑姑。
赵丽丽很得意,她喜欢辈份高。
易飞拥有两世记忆,这声姑姑,倒也叫得很自然。
早在83年,赵秋城开始赞助福利院,经常给福利院送钱送物。
赵丽丽大学毕业后,经常跟着一起来。
她长相漂亮,穿着时尚,性格又活泼开朗,院里的孩子都非常喜欢她。
易飞也喜欢她,谁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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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丽从随身包里拿出两个小本本,“我是专门给你送录取通知书的。”
“录取通知书?”
易飞疑惑地接过,说是本,其实就是对折的一页硬纸。
一本写着他的名字,一本写着谢楠的名字,盖着二中的章,还有校长翟涯松的签名。
市重点高中临东市第二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谢楠是易飞的初中同班同学,也是他师姐。
他俩都是退伍军人、战斗英雄陈一凡的弟子。
两人上学之余和他学习散打搏击。
易飞几天前去看了中考分数,他差了五十多分没达到二中分数线。
不是他学习不好,而是考试时出了意外。
中考的第二天下大雨,他走在路上时绊着雨衣下摆摔倒了,头正好撞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当场就晕了过去,耽误了数学考试。
易飞少考了一门。
数学有120分,平时考试,易飞都没有过低于100分。
他的头没有撞破,连个疙瘩都没有,只是有个红印,可就昏迷了两个小时,正好把考试耽误。
前世,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他没有上高中,跟着同在福利院长大的二贵、强子、喜子远走深市,开始了流浪漂泊的半生。
这一世,他本来也是要去深市的。
暴怒的冯青山拿绳子把他拴在诊所后院的枣树上,易飞没有走成。
二贵他们悄悄走掉了,他们也希望易飞留在临东。
继续上学或跟冯爷爷学医。
现在易飞明白了,他的命运从冯爷爷把他绑在枣树上就发生了变化。
冯爷爷脾气倔强,性格怪异高傲,正常情况下绝做不出把他绑在枣树上的事。
他这两天就有些不正常。
易飞正发愁怎么能继续上学,赵丽丽就送来了录取通知书。
和瞌睡了有人送来枕头一个样。
谢楠是真的学习不好,她考试的成绩比少考一门的易飞还要低,比二中分数线低了一百多分。
“你被冯神医绑在枣树上那天,易姑姑就找到我。”
赵丽丽憋住笑,“易姑姑让我无论如何让你和谢楠去二中上学,就凭姑姑这长相,给二中送两个学生还不轻松。”
谢楠的父亲是烈士,牺牲在祖国的边疆。
易奶奶的丈夫和两个哥哥、嫂嫂也是烈士,牺牲在几十年前的卫国战争中。
她帮谢楠是发自内心的。
这两年,谢楠几乎成了福利院的编外孤儿。
她和孤儿也差不多,家里只有她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