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相如看清了那人,正是前些日子在街上纠缠自己的混混头目,还来不及想更多,自己就被人推到树边。阿初的力量很大,且动作粗暴,她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直把她撞得头晕眼花,肩背的骨头几乎要被撞断,五脏六腑几乎被震出胸腔。
阿初的武力很强,除了是得到春申君府背后的支持,更是由于他在底层接受的残酷磨练。市井的生活有时不亚于战场,在还没有成型律法的楚国,私斗和杀人在一定范围内得到允许,尤其他们生活在城池最黑暗的一面,如果不想被杀,就只有练就一身杀人的本事。
他用身体抵住赵相如,又将她的手反扣在树上,趁势夺过匕首扔在一边,又从胸口处掏出根粗麻绳,手法很迅速的打了个结。赵相如背面是树,而阿初如同铜墙铁壁般的身躯挤压在她身上,密不透风,她险些连呼吸都无法保持。由于身高的缺陷,她的脸几乎整个埋在阿初的衣服中,男性的气息不时钻入她的鼻子。
“你要做什么?”赵相如的嘴被迫贴在男子的身上,衣服不算干净,但她不得不开口,以套取有用的信息,尽快了解自己的处境。
她很意外自己拼尽全力的反抗尽然是徒劳无功,这个人对于她来说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而他只是个街头不务正业的混混?他的目光锐利,嘴上似乎还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像是在嘲笑她。其实赵相如完全不用意外,因为比她更意外的人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
清早城门一开阿初就带人埋伏在她的必经之路上,他带来的都是好手,每个人的战力都不逊于春申君府上的私兵,所以他很自信,自己不用出手也可以掌握住最后的胜局。他一直站在一旁观战始终未曾出手,马车内也始终毫无动静。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集市上看见她时,这女子是如何大胆又厉害躲过他的追击,他正在想着女子是不是被吓傻了的时候,突然就见这个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车夺路而逃。
自己的两个手下看见了想要去追,被他伸手阻拦。很有趣的女人,他还记得最初在她身上闻到的香味令自己怦然心动,虽然伯嘉要求将她带到自己府上,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戏弄猎物的机会。于是他一个人追来了,却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也练过武。很显然,她的动作并非花拳绣腿,也是十分有用,招式凌厉,缺点是力气不足,只能用些巧劲。倘若是碰到个能力一般的人,多半能让她逃脱了。
阿初庆幸自己来了,却也疑惑这女子为何会身怀武艺,更妙的是,她竟然随身带着匕首。
他看了一眼赵相如的发髻,乌黑的云鬓中几乎什么都没装点,却带着一柄匕首。他咧嘴笑笑,看来这个女人身上有些秘密。掏出另一条绳子,阿初将赵相如从双臂到膝盖全部和树缠绑在一起,赵相如动弹不得,又想起褚央他们还在等着自己,不由暗中着急。她见问了一句之后没等到回答,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时候避免刺激到敌人,且看他要怎么做。
将她绑定后,阿初反而退开一步,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将自己的襦裙撕成了好几块碎布只为了跑动方便,不由轻笑:“夫人倒是很果断。”说话时他从地上拾起匕首。
刀柄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但显得粗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路边随手都可以买到。“这样的东西不是妇人玩的,夫人小心割伤了手。”
赵相如看他笑得痞气,心道自己难道要折在此处?附近荒山野岭,看此人神色,那些私兵多半是指望不上了,他与自己曾有过节,此番来是为劫财、劫色,还是另有目的?
阿初也纳罕,这女子半分不见害怕恐怖,眼睛明亮,即便被五花大绑也敢直视自己。他越发肯定自己的判断,她绝对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接受过某种程度的训练。
莫不是潜伏在楚国的细作?
赵相如想了想,现在在楚国,不管怎么样她都不适合暴露身份,虽然刚才不得已露了两招被对方看见,但接下来还需好生应对。她现在是黄府的人,以黄府的名头说话未必能压得住对方,但可以试探一下对方的目的。于是她装作有些害怕有强作镇定的样子,皱着一张小脸泫然欲泣:“你是什么人?春申君府上的车马也敢劫,不要命了吗?”
她的呵斥并没有什么力度,这是赵相如想要的效果,毕竟自己在别人手里,最好不要触怒他。阿初见她分明不怕却又装出害怕的样子,不由对她更加好奇。这女子看来惯会装腔作势,倘若一般人定会被她骗倒,只是他阅人无数,观察早就已经细致入微,哪怕一丝造作的表情都会被他发现。
他邪邪一笑道:“我本就是亡命之徒,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只要是有油水的,我都不会放过。即便你的马车上有春申君的徽记又如何?我手下人的刀子可没留下徽记。”人他们杀了,又有谁知道是他们做的呢?这年代可没什么刑侦技术。
赵相如听他话里的意思仿佛明知是黄府的车马而故意来劫,而且似乎只是单纯的为了财物铤而走险。真是如此?
赵相如也把他打量了一番,此人身材高大健硕,猿臂蜂腰,虽自称是亡命之徒,可五官英挺,并不见丝毫猥琐,即便笑起来带些邪气,却也与普通的混混无赖之流有天壤之别。她对男子的说法半信半疑,面上却哭丧着脸道:“这位壮士既然求财,马车上尽是,只管取去,又何苦为难小女子。”
阿初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