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对着众人道:
“这个地方有进行转调,音乐的情绪在转变,音乐需要变化,在这个地方,力量不要给太多,尽可能地让音乐显得圆滑一些!看着我的手,跟着我的手前进!
注意这个地方的下行,这个地方需要演奏的偏向于古典音乐,大提琴!不要那么缠绵,我不想要听到这么多浪漫的感觉!这个是勃拉姆斯仿古的诠释!”
陈秋的手臂挥动幅度变小,但是铅笔的笔尖,则是挥舞的更为圆润。
“声音,落,跟着我的步伐走。”
“双簧管,进的晚了,音高偏了三分之一个半音,速度调整!”
“力量,涨!”
“这个地方在离调!我需要听到更多离调的感觉,重属七和弦转k46终止四六,注意这个地方的终止!”
“终止的释放,音乐之间紧张程度的释放,我需要更多!”
陈秋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他的手在指挥,带动乐团的前进,他的嘴也同样一直没有停下,不停在对着众人指引。
在舞台上的时候,陈秋自然是不可能这么高声吼的,毕竟舞台上指挥更多是看看能不能临场做出一些新的东西来,或者进行一些细节上的调整,不可能呈现出大方向的更改。
但是现在是排练。
排练的时候就是要抓出音乐的错误,抓到他们出现的问题,让将其调整,改正,找出最为适合的诠释方法,将其调整到自己所想要的角度。
陈秋的视线在乐团的众人之中穿梭,时不时给予众人一些简单的视线,让他们进行调整。
而乐团也同样积极地响应着陈秋。
他们太想要进步了。
而陈秋能够给予他们进步。
陈秋能够让他们,找到自身存在的意义。
在陈秋这边,在二团这边,他们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吊车尾,他们则是成为了乐团的一个重要角色。
这种被重视,被信任的感觉非常好,好到他们甚至都有一些沉醉。
所以,不管陈秋的要求有多么离谱,他们都会尽可能地按照陈秋的指引,去完成陈秋所想要的感觉。
毕竟,他们相信陈秋。
陈秋也值得他们的信任。
音乐不停的前进,终止,倒退。
并没有一顺到底。
陈秋控制着乐团,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每一处细节。
他不厌其烦地给众人讲解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去演奏,他为什么要让乐团进行这样的诠释。
陈秋的乐理非常扎实,扎实到乐团内众人甚至以为陈秋是一位教授乐理的老师,而并非只是一位普通的指挥。
在陈秋的讲解下,音乐不再是他们之前所练习的时候,听到的音乐。
音乐之中有了更多的细节,有了背景,有了方向。
为什么音乐会好听,很多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对于陈秋而言,音乐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于一个解决的过程。
换句话说,就是音乐的起伏。
没有任何音乐是没有起伏的,就算你是念经,说唱,你也是有起伏的。
而音乐的起伏,用比较专业化的术语,叫做解决。
从紧张解决到舒缓,然后从舒缓前进到紧张。
解决的这个过程,便是体现出音乐理解最好的地方。
陈秋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音乐的这个解决的过程之中。
勃拉姆斯第四交响曲,本体而言的情绪是偏向于忧愁的。
他是一直往下走的,情绪不停向下,向下,再向下。
每一次的向下,转调,或者解决,都是音乐表达的一个过程。
陈秋死死地抓住这个过程,将其张力拉扯大,拉扯到众人的情绪也不由得跟着陈秋一同前进的地步。
细节,细节,还是细节!
陈秋的手,没有任何一刻停止。
原本一开始似乎和指挥完全不在一个频道的乐团,在陈秋的指挥下,逐渐能够跟上陈秋的步伐。
将他所想要展现的东西,尽可能地展现出来。
“漂亮!果然,还得要是陈秋!陈秋才是乐团的灵魂啊!”
坐在最后面的艾鼓,听着耳边的音乐,虽然音乐情绪一直在下行,但是他的情绪却不由得激昂了起来。
他是听的最清楚的。
他也是最被陈秋忽略的。
因为打击乐部分,最重要的就是在什么时候进,什么时候出,节奏准确。
如果按照乐团掌控能力划分的话,打击乐实际上是乐团的第三指挥,也是乐团最后的保险。
第一指挥肯定就是指挥本人,负责乐团本体的,基本上一个指挥的好坏,在乐团上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好坏是综合能力的,而并非仅仅只是实力的好坏。
如果你专业水平强,可是乐团的掌控能力不够,那么就很容易陷入海音广播交响乐团指挥那样的问题。
第二指挥,就是首席了。
首席是传达指挥命令的,也是和乐团众人呆在一起最久的。
可能一个首席能够熬走好几个指挥,但是一个指挥却可能熬不走一个首席。
正如同海音广播交响乐团那边,首席与新来的指挥不对付,就很容易出现那样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第三指挥是打击乐,其实这个很简单。
因为打击乐,控制着节奏。
如果你看不懂指挥想表达的一切,又看不懂首席想表达的内容,那么你就只能跟着打击乐那边的节奏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