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夫人冷笑道:“这样浅显的道理,你三姑母怎会不知?她自然不会立时就把人卖了的,这时候必是拉回了府里,不知怎么折腾呢!”
文怡忙道:“祖母,咱们再去一趟尚书府吧?怎么也得把人给救出来!”
卢老夫人正要说话,赵大家的在车外头报说:“老夫人,小姐。二少爷,姑爷家的奶嬷嬷过来请安了。”
文怡一听,便知道是柳东行的奶娘,记得是姓舒的,听柳东行说对他甚好,小时候他没了父母。在二叔家里受罪时,她没少帮衬着。因此一搬出来独立门户,他就把这位奶娘一家子都接出来了。她忙道:“是舒嬷嬷么?快请过来。”
舒嬷嬷年纪约有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圆圆的脸蛋,细长的眼睛,鼻头圆润,容貌虽不出众,却一瞧就让人觉得和气得紧。此时她穿着一身豆绿夹袄,靛青长裙。身上是酱紫色的长比甲,头上绾着圆髻,插了几枝镶翠玉的银簪,额上还有黑缎面绣福寿纹的勒子,俨然是个殷实人家老太太的模样,想来在柳东行家里过得不错。她走到车前。见车帘子掀起来了,露出里头一老一少两位女眷,便知道那年轻的必是将来的少奶奶了,另一位自然就是少奶奶的祖母。她心情有些复杂,却还不忘礼数,忙上前拜见:“老奴见过顾老夫人,见过顾九小姐。”
卢老夫人微笑道:“快请起。你是行哥儿的奶娘,用不着多礼了。”文怡见舒嬷嬷起身,便忙问:“嬷嬷不知如今情形如何了?赵大知道你们这里出了事,立时便回去报给我们知道,只是等我们赶过来,人似乎都散了,听说管家被带走了,不知是送到了什么地方?”
舒嬷嬷闻言眼圈一红,低头泣道:“我们当家的被二夫人领走了,说是要卖掉呢,只是听她的口风,大约是要先带回尚书府里去的,也不知道会受什么罪……”
文怡这才知道原来那位管家就是舒嬷嬷的丈夫,心里也有几分着急。这样的身份,柳东行是断不可能会让步的,他都快要去打仗了,家里却出了事,叫他如何能安心?她求助地看向祖母。卢老夫人面色一沉:“你三姑母如今是越发不象话了,便是从前长房任着族长的时候,也没听说过你二伯母会越过你的叔叔伯伯们,处置别房的奴才!她这样做,是哪家的规矩?!”
文怡只好安慰舒嬷嬷:“嬷嬷且宽心,我们来之前,已经派人去侍郎府报信了,这事儿说来三姑母是不占理的,舒管家很快就会回来的。”
舒嬷嬷哽咽道:“我们原本都是柳家的家生子,二夫人是族长夫人,要处置我们,我们本来也没有二话。只是大爷不在家,二夫人没问过他,便要把家里的财物拿走,这不合规矩,便是二老爷发话了,也没有不问过大爷的道理。我们当家的原是要跟二夫人说理的,二夫人一时恼了,才会生气捆人,当真不是我们有意冒犯。我们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但如今大爷已经独立门户了,我们都是大爷的人,自当以护主为己任。”
卢老夫人挑了挑眉,淡淡地说了四个字:“原来如此。”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
文怡心里隐隐察觉到这位舒嬷嬷话里有话,是个心有成算的,倒也为柳东行高兴,家里有这样的老嬷嬷坐镇,他也能少操些心了。
场面一时有些沉寂,文良插进来问道:“这位嬷嬷,照你这么说,三姑母莫非还把东西给拿走了?都是些什么?!”
舒嬷嬷忙道:“是老太爷在时收罗的一些古董、珍玩什么的,当着族里的老人留了话,要留给大老爷一家子的,只是后来大老爷没了,二老爷便把东西收了去,只说是大爷年纪还小,他替大爷收着,等大爷长成了,再还回来。这么多年,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直到去年年底,大爷忽然说要搬出来正式独立门户,二老爷又分了两个庄子过来,算是正式分家了,这才把那些东西还了几件回来,还差了几件,二老爷说都收在老家了,暂时没功夫去寻,等往后回乡祭祖时,再找出来给大爷送去。大爷平时极宝贝那几件东西的,都封在库里,钥匙也亲自收着,直到先前要入营练兵,怕不小心丢在外头,方才把钥匙留在家里了。”顿了顿,“也不知道二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个的,要不然,她派来的管事也不会一来就开口向小的讨要了。”
文良闻言皱了皱眉,神色间颇有几分不屑。恒安柳氏明明也是大族,怎的一族之长如此有失风度,竟然连侄儿的几件古董也贪,那可是他亡父明言要留给另一房的,还有族老为证,就算他占了去,又哪里瞒得了人?一族之长若是失了公正体面,就算坐在那个位子上,也无法服人。
一想到柳顾氏还是顾家的女儿,他心情更不好了,暗暗下决心,等回家见了父母,一定要说服父母亲,从严教养族中女儿才行!什么尊荣,什么官职,什么体面,都是其次的,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女儿家都该以品行为重!
文怡则在暗暗称奇,柳姑父此前对东行一再打压,肯点头让他分家另立,已经不容易了,为何还会大方地分给东行两个庄子,又送还那些古董?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卢氏也在沉思,这时,侍郎府的人赶到了。仲茂林带头,后头跟着个中年男子,文良认得是侍郎府外院的管家,便去打了声招呼,又道:“人被三姑母带走了,我正要去尚书府呢。这事儿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