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琴一窒。哭声停了一停,目光闪烁,又继续哭起来,只是眼神却忍不住四处瞟。
这时,在外院当差的柳家管家赶过来了:“怎么了怎么了?大爷,您这是……”瞥见侍琴一身狼狈跪在角落里。也有些拿不准了。柳东宁瞬间涨红了脸。
柳东行没理会他们,却转头柳东宁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丫头既要攀高枝儿。你就给她开了脸,过后要如何处置,都是你的事,省得她在外头胡乱宣扬,败坏了你的名声。只是这次你之所以让人有机可趁,都是因为你喝酒不知节制的缘故。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你父亲致仕了又如何?他不是官,你过去那十几年的书就白念了?!你弟弟在父亲跟前更得宠又如何?他们又不曾喝酒误事,也没有自暴自弃,换了是你。也更喜欢好学上进的儿子!族人待你不如从前热络又如何?你平日不是常说厌恶别人为了你的身份围着你巴结奉承么?!怎么真正遇到事儿的时候,你就患得患失起来?你如今这个模样,跟你从前最是鄙视不耻的膏梁纨绔之徒有什么区别?!”
柳东宁激动地说:“行哥,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张张嘴,却觉得百口莫辩,眼圈不由得一红。哽咽道:“我觉得心里头闷得慌……除了这间书房,哪儿都待不下去……父亲那里容不下我,母亲一见了我就唠叨,回自个儿屋里又是那样,出了门又总有人暗地里嘲讽……那么多的烦心事压在我心里,我难受啊!”他重重抹了一把脸,压低了声音。“只有喝酒的时候,能轻松一点,暂时忘掉这些烦恼……”
“没出息!”柳东行唾弃,“喝酒就能好受了?一醉醒来,你烦恼的事就能减少一件半件?!与其这般糟蹋了自己的身体,倒不如打起精神来,认认真真重拾书本,正经考个功名回来,也省得在家虚度了光阴!你父亲没了官职,你难道自己不能考?!你父亲喜欢庶弟,那如果你读书比你兄弟们都要强,他难道还会讨厌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谁会喜欢?!”
柳东宁讷讷地低下了头,羞愧得满面通红,他这些天只想着自己有多痛苦,恨不得醉死了事,被兄长这么一骂,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简直就没脸见人了。
柳东行见他知道羞愧,便缓和了语气:“说来也是我疏忽了,因为不日就要出发南下赴任,我这几日都忙着见旧友,一时没顾得上你,居然到今天才从别人嘴里知道你过得如此颓废!若我早些知道,便早些提醒你了。你原是个聪明人,不过是性子温和些,不欲与人相争,也不好那些世俗权势,但你父亲在朝中遇到难处时,你愿意放下种种顾虑,一心想帮他排忧解难,甚至为了保他平安,提出以退为进的法子。怎的如今你父亲真的退下来了,你反而无法适从了呢?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不想热衷于权势,没人逼你,但那不代表你就能自暴自弃!”
柳东宁痛哭失声:“行哥……好哥哥,是弟弟错了……”他号啕大哭,象个孩子似的,仿佛要把这一年多来受到的痛苦与伤心都全部哭出来一般。
管家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回头看看门外同样手足无措的住儿,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是不是该把事情报进内院。侍琴呆呆地跪在角落,心头同样一片茫然:她呢?他们好歹要理一理她呀?是不是愿意抬举她做姨娘了?行大爷刚才不是发了话么?大爷好歹给个准话呀!她还在这里跪着呢!
没人理她。
最终,柳东宁走到堂弟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将他安抚下来,又说了许多劝诫的话,柳东宁连连点头,面露感激,眼睛里满是对兄长的敬爱。接着,总算接到消息的内院把柳东宁传进去了,柳东行陪他走了一趟,轻描淡写地把事情抹了过去,便回到了客院中,将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文怡。
文怡听得直皱眉头:“我以前就觉得弟妹身边的侍琴不是个老实的,却当她只是私心重些,见识又有限,没什么大毛病,弟妹性子软,从前在娘家时连下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有这么个厉害丫头在,也可以护她一护,因此从来没劝过她家的长辈给她换个侍候的人。没想到侍琴这丫头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若不是今儿你正巧过去撞见,只怕就叫她得逞了!”顿了顿,又觉得不对,“如今她也一样是得逞了,弟妹真真可怜。”
柳东宁冷笑着摇头:“方才在二婶屋里,二弟妹几乎要昏过去了,连声否认是自己指使的,却还是叫二婶给骂了一顿。宁弟倒是信得过她,帮她说了两句好话,她便哭成个泪人儿。其实这样也好,虽说那个丫头心想事成了,但无论是宁弟还是弟妹,都心里有数,自会提防她,也省得她一计不成,再生事端,搅得家里不得安宁了。”
文怡想想也是,又笑问:“如何?你劝过二弟了?他既然信服,想必不会再犯糊涂了吧?酒这东西,小酌可以助兴,多喝却会伤身。他真想让二叔对自己刮目相看的话,就该正正经经做出点成绩来才是。”
柳东行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他答应我,会好好读书,明年争取下场一试,若能考中个秀才,就不怕会被俊哥儿给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