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反应过来,我看向他,下秒且听他笃定的答:“是,我的确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拐了这么大一个弯才将话题引进来,他究竟是想要说明什么?我皱眉,又想起他毕竟是沈一菲的表兄,那么会知道一些我的事恐怕也就在情理之中。清楚了这点,我顿了顿,说:“身为阴阳师最重要的责任就是要维护三界的平衡,而不是让人破坏它。再者说,我不信这世上有能破坏这股平衡的力量,即使有,它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
“可你真的认为这是破坏吗?”他凑近我,眼里的火焰像是能将我烧着,“我接触过一些你们的书,你知道吗?当我阅读到那些文字……”他闭上眼,努力将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我的世界观像是被完全颠覆了,但后来当我慢慢的有了解,我明白,那是另一扇天地的门向我打开了。”
“你真不应该知道这些。”我实话实说。
是的,毕竟在我看来,当一个人多了其他人所没有能力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的肩上多了一份其他人所没有的责任。虽然这种责任本身并没有对错,但个人的选择,却是反映了他的担当。
“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自己了。”他说着,朝我勾起了唇,“葛叶,有时候人生的改变,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契机,有了这个契机,改变就可以无往而不利。”
我摇头,着实认为他的弦外之音令人费解。
我说:“所以你的意思,人生的改变有时就在忽然之间?可是那又怎样,我并不认为我现在的人生有什么需要改变。”
他呵了声,鼓励似的将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接下来的提问也开始离题,“三界的说法诞生于创世之后,但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之前,在那个没有三界的时代,人们的存在是什么样子的?”
好吧,我承认他的这个问题我从前的确没有深思过,毕竟那已是太过遥远的事,远到了太古以前,连传说都尚未形成的时代,远的仅仅剩下了历史夹缝间的只言片语,成了记忆里的一个断层,或者说的更准确点,一个盲区。
想到这,我苦笑了笑,说:“或许就像神话里形容的,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哪里都是一片混沌吧。”
然而,话说出口,我就意识到我其实答非所问。倒是他虽然意识到了,但显然没有挑破的意思,而是将话顺下去,“所以依照你的想法,既然一切都是在创世之后才被界定,那不如索性一切就按后来的秩序进行,我理解的对么?”
敢情他把我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还真是不容易,我点头,补充:“既然被这样界定,那势必然有它的原因和道理……”
可惜我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他打断了,“所以得出的结论套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坏人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坏人,一世为恶就永生永世都为恶。”
我摇头:“话不能这么说。”
他逼看我的眼睛,一边继续举例:“就譬如三界中的魔,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魔不过是世人对他们的定义,可你有没有想过,虽然他们是魔,但并不是魔鬼。就像一个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被人贴上恶的标签,久而久之,就连他自己也以为他是恶人了。”
话听到这里,我吁了口气,几乎要因这套说辞而动摇,但是,换个角度想一想,我现在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在这种地方探讨这种问题啊,反应过来以后,我很快意识到我十之八九也是跟着他一块发疯了。
我顿了顿,索性开始总结性发言:“不管怎么样,总之你这个立场不太对。”
我话刚说完,他的眼神跟着就暗了,就像是一团火突然间熄灭似地。他看向我,连带着嘴角的笑意也似掺了嘲讽,他移开在我肩头的手,说:“我还以为至少你能够明白。”
听他这么说,我倒是怔了,我心说我为什么要明白?我跟你才认识一天你就要求我明白,那我只能说,你是不是想象力也太过剩了点啊?
当然,现在我并不可能表述的这么直接,于是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善恶是非是个永恒的话题,这涉及到道德和真理的源头,但我们现在这样讨论,会让我觉得有点……”
“疯狂吗?”他替我将话接上,“也或者,我只是想确定,那些人们所信奉的真理,真的能找到足以信奉的理由。”
“所以你是想要挑战么?”我问。
“不,是质疑。”他说的很肯定,“就如同传统不去反省,它就没有价值一样。”
“我感觉我快要被你绕晕了,”我诚实地答,“但我依然觉得,或许这个问题你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你只需要对自己解释就可以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唯心主义者。”他说。
“不,我只是照着自己的感觉走罢了。”我想学他的语调,奈何话说出口,才明白终究是少了那么些神棍的气场。
天可怜见,跟这么一个思维异数的家伙沟通得是需要多么过硬的心理素质和勇气啊。来不及嗟叹,很快,他就不再说话,而是将雨伞递给我,兀自走进了渐渐大起来的雨里。
看他这样,我自然以为刚才是我哪里说错了,可我前后又想了想,依旧没找出什么问题。于是我跟在他后面又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没忍住,我说:“大表哥,我这人挺不会说话的,我刚是不是说错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不。”他看着我,回答的很简洁,但是他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