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甩开后方的日军,顾修戈带着手下残部一路逃到山林之中。
当天晚上,士兵们在山里歇下,顾修戈找了身边几个亲信开会,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还没等顾修戈开口,刘文就强烈建议部队不应该在此时休息,而应该日夜行军,在日军追上来之前西撤,寻找*的其他队伍会合,再做日后打算。
顾修戈问他:“等我们回到军部,你觉得钧座会怎么安置我们?”
顾修戈是败军之将。当然,现在几乎所有的将领都是败军之将,可是败军之将和败军之将也是不同的。从他们据守阵地时上峰断粮断供看来,他们已经是弃卒了。如果现在回去,顾修戈一生最辉煌的时刻也许就是他刚刚吞并了蛾磊的时候了。
刘文不语,把目光投向郭武。
郭武身世显赫,黄埔军校出生,在中央又有关系。他是执意跟着顾修戈,才会沦落到这个队伍来。之前顾修戈吞并蛾磊的事,他出了大力。
可是这一次郭武没有回应刘文的视线。他说:“我叔叔说,下一次再看到我,必定是我转部队的时候。”
刘文无话可说。他知道顾修戈是一定要打的,因为顾修戈野心勃勃,他还要带兵,还要打更漂亮的仗,他是一定要做出成绩,让上峰不得不重视他。为此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管什么样的仗,顾修戈都会去打的。
于是顾修戈拿出一张地图,用刚刚收来的土手枪压住地图的一角,指着瑞昌县说:“这里有一支队伍,中国人,七百个人。”
刘文一愣:“又是赤化分子?”
顾修戈看着他的眼睛,情绪莫辨:“伪军。”这些消息是斥候和先前的民兵队伍打听来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虽然刚才搜罗了一批民兵使用的武器,但是他们的枪支弹药还是远远不足,如果要打,首先要弄到武器。
郭武问他:“我们要跟他们打?把他们的补给抢过来?”几年下来,他们行军路上也遇到过不少伪军。但是*的政策一般是不和伪军发生冲突。也没有谁想去打,鬼子都杀不完,哪有心思去杀中国人?
顾修戈说:“不打。我要策反他们哗变。”
刘文立刻反对:“团座,不妥!他们有七百人,只怕武器比我们现在手里拿的还要精良一些。要是我们全师在这里也许还好说,可我们只有一百人!他们要是心里还有一点国家大义,不把我们出卖给日军就算好的了,要是他们黑心一点,把我们卖给日军,甚至亲手杀了我们都不奇怪!”
顾修戈说:“七百人又怎么样?伪军能成什么气候?他们是中国人,却给日本人卖命,心里能好过?他们之所以会给日本政府卖命,是因为我们的军队还不够强大,我们保护不了他们。只要我证明给他们看,我能打跑日本鬼子,他们就会跟我合作!”
刘文惊恐地看着顾修戈,好半天才说:“团座,你要派谁去策反?”
顾修戈说:“我亲自去!”
刘文用力拍了拍额头。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劝道:“团座,如果你策反不成,对他们抓了,没有了你,我们一百号兄弟怎么办?”
顾修戈很平静:“你是我的副官,如果我不在了,百号人就归你管,你想带她们去哪里都可以。”
刘文蓦地站起来,胸膛因激动而上下起伏:“我不同意!”他跟着顾修戈几年了,说的不字一个手都数的过来,这样旗帜鲜明情绪激动地反对还是第一次。他哆嗦道,“你是团座,你可以在后方指挥,可你每次都冲在最前面。这都算了,这种送死的事情,我绝不同意你亲自去|何况,没有补给,军部根本就已经忘了还有我们这号人的存在,你还要拿这百号兄弟去打绝户仗?我不同意!”
顾修戈指了指自己的肩章:“刘中尉,你看清楚,我是个中校,我是你们的团座,我还没死呢,怎么打,我说了算。”这也是几年来顾修戈第一次搬出身份来压刘文。
刘文不服气地瞪着顾修戈。
不远处休息的士兵们有些被争执声吵醒了,好奇地探头向顾修戈他们所在的地方张望,却谁也不敢靠近过来。
刘文压低了声音道:“他们把性命都托付给你了。”
顾修戈摸了摸腰侧的枪套,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他们都是军人。你是,我也是。”
第二天,这支小队偷偷摸摸来到瑞昌县外,刘文带着人马在城外驻守,顾修戈带了三四名亲随,还是进城去了。
叶荣秋留守在县城外,黑狗和郭武则当亲兵跟随顾修戈。进城之前,顾修戈把军中剩下的最好的几把武器和手榴弹纷发给跟随自己的亲兵,让唯一几个军装破损的不太厉害的士兵把军服脱下给亲兵穿上,然后披上斗笠毛毡遮掩,这才领着人进城。
伪军的首领本是瑞昌县的一个大地主,名叫宗豪,而伪军中有不少都是原本此地的乡绅土豪,过去就囤积了不少武器粮食。后来附近的游击队为了抗击日寇,缺粮缺枪,用了错误的“左”倾方针,除了跟日寇作战之外,还要“打土豪分田地”,从地主乡绅手里抢作战所需物资,于是这些乡绅们索性招兵买马投靠日匪做了伪军。然而这些伪军虽然常常和民兵队伍作战,对于正规编制的*却还是讳莫如深,一贯采取躲避的态度,不敢跟正规军交手。
顾修戈先派了几名斥候进城查到宗豪的大本营在一个工厂里,然后带着几名亲随大摇大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