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可吴志爽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据他所知,阙家是肯定倒台了,朱家就算不受牵连,既然搬离了严馥城,也不会傻乎乎地再搬回来任人指指点点。朱家不出现,宋家又能坚持多久?何况,他让朱家背的只是幕后策划,至于行奸者,在那帮乱民中随便拉一个不就好了?
“水火不容不是正好?就这么定吧!你去盯着,尽快审出个结果来!”吴志爽不耐烦地朝师爷挥挥手。
师爷心里满是不赞同,可老爷都这么说了,他这个做师爷的,除了照办还能怎么办?
出了书房,他就匆匆往县衙大牢赶,心里直喊委屈,小年夜的不能抱着媳妇在炕上滚,还得奔来跑去地审犯人。这要真是犯人,他审得也心安理得,可偏偏还是普通的流民,硬要给他们扣上一顶“行奸”的帽子,这事还真有些犯难。边想边走,转出角门时,后背传来一阵阴风,来不及多想,便觉后颈一痛,晕了。
再醒来时,他竟然跪在知府大人跟前,被童知府铁青着脸问了句:“邓师爷!你伙同吴志爽想做什么好事?嗯?”顿觉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童致富心里也挺烦。
好端端的小年夜,竟然被个蒙面客吵得鸡犬不宁。小妾抱不成了,美酒喝不成了,只得将一腔怒火转嫁到了被蒙面客提来的县衙师爷身上。
县令吴志爽昨儿派人收押了一帮乱民,他从底下的人口里听说了,不过倒是没想到和一个月前发生在宋家的案子有关。
蒙面客除了提来县衙师爷,还留下了一封潦草的手书,罗列了吴志爽有意给这些乱民扣上“行奸”的帽子、还想将朱家拖进来当替罪羔羊的谋算。
你说屈打成招、转嫁他人这种事吧,他们做县令、知府的,还真是没少办过。可既然被人捅了出来,再坐视不理就不好看了。他摸不清蒙面客的底细,可既然他能毫发无损地从县衙偷听来县令和师爷的谈话,并将师爷提到自己跟前,日后也能偷听自己和他人的密谈,并揭出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吧?他可不想“晚节不保”。
再者,熬到明年三月,他就要去逐鹿城任职了,虽然是两府平调,从官级上看,称不上高升,可再怎么说,逐鹿城也是大同都城,能在都城里任知府,不说油水孝敬,名声上也好听多了。冲着这一点,他也要把这个事给办好了。
这么一思索,童致富对邓师爷的盘问就更加严厉了,并有种不将吴志爽拉下县令就不罢休的感脚。
邓师爷心里叫苦不迭,可这个时候,保住小命那必须是第一位的。他果断地抱住童致富的大腿,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吴志爽一人头上。
童致富对他的投诚表示非常满意,让师爷录下笔供后,拍拍邓师爷的肩,意有所指地说:“放心,这事要办得好,你也吃亏不到哪儿去。”
铁打的师爷,流水的县令。
要怪就只能怪吴志爽自己,破不了案还想把主意打到朱家头上去。朱家可是阙大将军的外祖家,虽说阙家被圣上撵出了都城,却也没说要抄家、诛罪,吴志爽油水没捞到,就想倒打一耙,这下遭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