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云伏击曹昂的时候,徐晃的大军也已然追击至霸水河,与他预料的一样。曹操十余万大军被困于河岸,所剩不多的粮草和堆积如山的辎重成了他们的拖累。李典当即下令伐木造船,轻装突进。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看到了徐晃那奔涌入滔天巨浪的重甲铁骑。
这支部队,是当今大汉唯一的重骑兵,是曹氏纵然眼红却也不可得的珍宝,更是他们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噩梦!
当那些已经饥肠辘辘、士气跌至谷底的曹军兵士看到那狰狞可怖的金属面具,冷幽诡密的雄浑战甲以及巨大骇人的大槊时,当时也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什么李典的呼喊、什么曹氏的军令,什么回到兖州荣华富贵愿景,全都成了狗屁!
这些屯兵,在一切以保证军粮充足为前提的环境下,虽然过着比普通百姓饱腹的生活,但要承担的辛劳操练和死亡危险也是普通百姓几倍、几十倍。更可恶的是,他们却一直被曹操打入二流后备军,所有的待遇和地位,与真正的曹军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所以,李典品尝到了他从军以来最大的苦头,虽然他的兵马,是敌手的三倍,只要兵士听从指挥,击垮甚至完全吃下徐晃根本不成问题。可惜,他手下的战力根本不是有效战力,一条条严谨有序的军令传达下去,却换来一片杂乱无章、四散溃逃的局面。
刚接触的那一瞬,曹军勉强组织起的第一轮防线就被徐晃轻而易举地突破了。而之后的战斗,徐晃更是如虎入羊群,纵横无敌。看着溃败的士兵,一向儒雅的李典疯狂大叫:“给我上!临阵退缩者斩立决!”
但是这位儒将看不到任何一名士兵听从他的命令。
最终,李典看到的,只是徐晃的大旗一动,而他们几倍于敌军的兵士登时烟消云散,化为无形。当对手高举着阔刃剑和战斧,如怒潮一样奔涌而来的时候,自己的士兵们除了逃走,就是投降,居然不能阻挡他们一时片刻。
什么叫一败涂地。
什么叫惨不忍睹。
这一战,比他当年遭遇在兖州与马超斗法,被马超打得屁滚尿流还要惨。
李典一张铁青色的瘦脸变得越来越青,突然间一口鲜血喷出,落于马下,人事不知。最后隐隐听到的,还是徐晃犹不满足的怒吼:“曹操何在?!”
而徐晃怎么也想象不到的是,此时的曹操,就在霸水河南岸的一座孤山之上。他双手拿着一个怪异的事物正死死盯着对岸的惨状,那事物神奇而残酷地将远处的情景收在曹操眼前,使得曹操坚韧如磐石的身躯也不禁微微抖动起来:“完了,曹某苦心经营的底子,今日付之东流了!”
此刻,围在曹操身旁的所有人马,已经不过三千。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支部队粮草充盈,箭支充足,刀枪甲胄,也都是可以笑傲整个大汉朝的精品。甚至,比起马家外售出去的那些兵刃,也要胜上一筹。
这支部队的首领夏侯渊看到曹操如此悲戚,上前一把抢过曹操手中那个名曰‘望远镜’的东西,一脚踏得粉碎:“主公,您不可如此沉湎过去!只要您平安回到兖州,那仍旧是中原霸主!凭您的威望手段,潜心休养三年,东山便可复起!”
“来不及了,此番出兵,我以为曹氏至少可得冀州半壁,如此犹可与马孟起相较。然而,长安一役败亡,冀州优势荡然无存。纵然我能平安回到兖州…….可那马孟起已得凉、雍、司、并、冀、幽六州,更囊汉中、荆州南阳及豫州三县,早已将大汉版图三分之一连成一片。且此番他又收服乌桓,北方边患也为之消解。不出两年,他马孟起就可再度聚起十万精骑。届时,鲸吞虎跃南下,天下何人可阻挡?”
曹操这一番话悲戚哀痛,摧人心肝。在场众人闻之,无不联想到日后马家威势,面色阴翳而沉重。可纵然夏侯渊已哑口无言,人群当中又有一刚硬之声直穿人心:“明公不可妄自菲薄,马家此番虽看似雄踞大汉半壁江山,但统御六州却也可让这头老虎好生安静下来。而我们曹氏虽只有三州,却俱是仓廪充实之州,只要有粮,十万大军一呼而就。凭借中原要地,我们可南下、可东进、可征可抢。届时,未必就没有与马家一战之力!”
程昱这一番虽偏执傲慢,但却无异于给曹操打了一针强心剂。而荀彧听程昱说完,也适时宽言开口道:“仲德言之有理,明公,莫要忘了,我们还有陛下在手。纵然曹氏一家不能胜马家,然马家大势已成,大汉诸侯俱为之惶惶。只需一张圣旨,江东孙策、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可为我所用,擎大汉三分有二之力而战四面受敌的马家,有何惧哉?!”
曹操毕竟心智坚韧之人,灵巧变通亦是上上之材。闻听两位心腹策士劝谏,他已明了日后当如何所为,转头望着这曹氏精华荟萃的底蕴和三千虎豹骑殷切的目光,曹操深深弯下腰来,对着众人一拜:“曹某失态了,诸君言之有理。胜败之事乃兵家常事,一朝受挫,日后当卷土重来相报。众军,继续上路!”
言罢,曹操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被踩碎的望远镜,眼中闪过一丝酷厉的光芒。之后,扳蹬上马,长鞭南指,一代雄主本色尽显无遗!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番逃匿之计后,一路上再不会有风波——他先故意宽待唐小米,令马家诸军都误解了他大军动身的日期。之后令冀州靖安曹属下将长安之乱的战报陡然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