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来,曹泰的心一直悬着,怎么也落不进腹中。因为马家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只有一个秦羽在他所下榻的驿馆和长安尚书台往来穿梭,不断的传话,看似双方都在互相试探着各自的底线,都在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可曹泰心里却知道,这样的情况……很不正常!
这次谈判表面看来是两家又一次议和,但明显马家是这次谈判的强势方。按照预测,马超应该即刻召见自己,无论是唇枪舌战、还是强势欺压,甚至干脆就不讲任何道理、以拳头说话,马超也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将能从曹氏身上榨取的油水榨个干净……可现在,只让一个礼部的官员来回传话,这不急不缓的态度,实在太不正常了!
曹泰此刻很是烦躁,而无意转眼看到镜中自己那一张焦虑失败的脸,他陡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怒气,挥手一扫,便将那块梳妆玻璃打碎在地——一个男子的房屋之内,放一块那么巨大的梳妆玻璃,这不是暗讽他太过女性化是什么?!
清越的碎裂声非但没有让曹泰这股怒气有所舒缓,反而越发让他更加烦躁。他想出去走走,看想到门口那两个严防死守的侍卫,他的内心就更加气愤不堪!
‘不行,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我一定要想办法将这消息传到许昌那里去。’曹泰在心中对自己说着,但想到如铜墙铁壁一般的长安,靖安曹牺牲了七名精锐死士都混不进来,曹泰就觉得自己就如风箱里的老鼠一般受气!
“秦羽大人何时能来?”第一次,曹泰主动放弃了矜持,开口向门外的侍卫问道。虽然原本的目的就是来长安这里拖延马家的注意力,但马家主动让他达成目的的作法,就让他再也把持不住了。
那侍卫还未开口,远处韩枫的身影便缓缓走来,看着秦羽四平八稳的步子,曹泰好似女子一般的娥眉紧紧皱了起来。并且,一反往常的是,这次他还没有在秦羽发现前将那娥眉舒展成平时的和煦——这次,秦羽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曹昂。
“秦大人,这?……”待秦羽走至身前,曹泰指着曹昂便问道。
“哦,主公知曹大人一人在此无聊,故安排子修大人与大人同住。”秦羽不慌不忙答道。
“那昨日我们谈到以赎金方式赎回乐进、李典两位将军,骠骑将军的意思?……”曹泰看到了曹昂脸上隐忍的担忧,刻意将谈话转移到这个敏感的话题上。
“哎,大人也知道,主公对于名将良士大有钦慕之情,这次赎回之事恐怕……唉,既然曹大人今日又提出此事,我便回去将此事向主公详禀一番,也好使两家的议和尽快进入实质阶段。”言罢,秦羽转身就要离去。曹泰直觉不妥,可刚要开口,便看到曹昂在向他使眼色,不由将到嘴边的‘留步’咽回了肚中。
“子修,可是得到了马家的内幕消息?!”快速将曹昂请入屋内,曹泰关上房门之后反身便问道。三日来的反常,已经让曹泰有些迫不及待。
“马家已然在中牟、长社、阳翟一线陈兵列阵,而虎牢、汜水两关的马家军也已蠢蠢欲动,看情况,这次马家是想威逼我们尽快妥协!”
曹昂凝眉,这个消息,并不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偷听到的。而是马超专门与乐进、李典还有自己三人手谈闲聊时透露出来的,虽然他心中明知今日马超是故意让自己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曹泰,然主强客弱,马超这一手儿又玩得光明正大,由不得曹昂自己不吐露出来。
曹泰闻言,脸色也微微一怔。整个马家,若说还有战力的部队,就只有紧紧扼守马家南线关隘的马家军了。而虎牢和汜水那一万兵马,马超也是一直作为北上最后的退路,始终没有调动过。想不到,今时今日,马家最后一息战力突然耀武,却成为了长安德阳殿中议和谈判的重要砝码。
如今这等情况,马家既然蠢蠢欲动,那曹氏绝对会冒着军粮透支的代价派兵与之对峙。虽然没有爆发任何激战的可能,但马家不断施加着的压力却是曹氏不愿承担的。甚至,曹昂和曹泰两人都认为,若有必要,马家军还会故意打上几场小规模的激战,进而让曹氏内部一些官员主动劝诱曹操尽快议和。
一边热情待客、稳稳将自己拖在驿馆当中;一边又在边界那里表现得盛气凌人,让曹氏自乱阵脚。不得不说,马超如今的耍弄的手段,已经完全脱离阴谋的范畴,进入了令人一眼洞穿却防不可防的阳谋境界。
不过,若真是只是如此,那对曹泰来说,反而还是一个好消息。因此,他只在微微一怔,思虑通一切之后,便露出了一抹几乎可以颠倒众生的笑:“子修,既然马家一叶障目,那我们正可将计就计!”当下,曹泰悄声将淮南袁术一事告知了曹昂。
曹昂也是七窍玲珑之人,无须曹泰一一解释,他便明白了其中关窍儿。手中有了底牌,便也有恃无恐,转而与曹泰商议起如何不着痕迹继续拖延马家之法。
这一日之后,秦羽仍旧扮演着和平使者的角色,来回穿梭两地。经过不断地讨价还价,双方只在冀州这个核心的问题上来回拉锯。虽然这个时候,马超已经私下表示自己可以不要已被曹氏实际控制的魏郡、阳平郡、平原郡、乐陵国这四个郡——毕竟,马家如今的步伐迈得实在太大,吞下这四个郡的成本目前远远大于将来的收益,就算曹操拱手相让他都会摇头拒绝——但现在,马家只是一口咬住冀州就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