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身材短小,在这个空间内没有很压迫的感觉。不过,他仍旧厌恶地摸了摸鼻子,显然他这般自傲之人是在腹诽这样的会面方式和地点。
“堂堂大汉左将军,在襄阳如此繁华之地,难道非要如此相见在下?”张松不满嘟囔了一句,语气并没有刻意压低,他相信刘备和诸葛亮刻意听得到。
刘备正欲上前致歉,可诸葛亮却先开口。不过,他没有向张松开言,反而向沐杨问道:“可有尾巴?”
沐杨眼神一烁,看起来有些慌乱。今天诸葛亮一身清逸儒袍,手持鹅毛羽扇,那种蛰伏一段时日之后重新焕发出的淡然孤立与这个地窖格格不入,轻柔的语气当中竟让沐杨感受道一种被洞穿的犀利。
“有……”沐杨说出了实话,随后望了一眼张松,略有气愤地说道:“在下已然发出示警,告之张使者今夜不用前来相会。然而张使者丝毫不理,仍旧出现在接头岔口。在下怕张使者被襄阳卫再度发现,不得已才将他带到了这里。”
张松脸一红,他今夜起身的时候,的确听到了三长两短的犬吠,知晓那是接头取消的暗号。不过,随后的脸色隐隐就有些恼怒:此番前来,他是带着益州所有士族阶层的愿景来此的,是带着一种莫大的机遇前来的。所以,不能忍受如此的小心翼翼,故意无视那声暗号出来相见。
连一场会面都要如履薄冰的家伙,怎么有幸接住天降福运和挑战并存的机遇?
由此,张松当即便想拂袖而走。可就在他将行未行之时,刘备突然开口,斥责沐杨道:“放肆!你怎如此说话,张尊驾可是重臣义士,更是备之座上客。你如此怠慢污蔑张尊驾,还不知罪?!”
奇怪的是,沐杨身为刘备的客卿,甚至可以说是收留的恩主。听了刘备如此一番声色俱厉的训斥之后,非但再没有之前半分慌张,反而脖子一梗,直言说道:“暗影有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是时我若现身,定然完全暴露身份,此番安全将张使者带来,已然是千险万幸。若主公不满意属下如此所为,属下也不愿留在此处碍眼!”
言罢,沐杨转身便走,他这一抬腿,比张松那份佯装要坚定许多。直接把张松给惊住了:他在西川,早知马超手上有一支神通广大的间谍部队。而刚才这个家伙竟然能说出暗影当中言,说明此人不但是暗影中人,甚至其身份还不低。如此说来,这刘备的手眼?……
张松正在惊愕间,却不见刘备和诸葛亮已然对视了一眼,同时向着沐杨的背影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随后刘备马上软下了口气,上前拉住了沐杨道:“沐壮士言重了,备一时心乱,出口过重,还望壮士勿要放在心上。今夜之事对备、对汉室江山、对苍生黎庶皆是重要一夜,还望壮士能不计前嫌,守好这一夜安危……”说罢,刘备松开手,当着张松的面便对沐杨深鞠一躬。
沐杨回头,不情愿地也回了一礼,没说什么话,点头之后便向地窖口而出。
张松这个时候已经半分傲气都没有了,且不说沐杨说的话确然是真的。就凭此事间接害得刘备还跟沐杨致歉,他便心生愧疚。他虽然自傲,但不是半分不通人情的蠢货,当下也不由也放下身段,开口向刘备和诸葛亮说道:“松今夜实在孟浪了,不知刘皇叔与军师如此谨慎有谋,松佩服不已。”
“永年不必如此,”刘备已经称呼起了张松的字,轻易拉近了两人之间距离:“备半生奔波,对先生也早有耳闻,白日宴会之上,不能与之畅谈一番,实乃一憾。幸季玉贤侄遣先生来襄阳,今夜才能在此一诉衷肠啊。”
张松有些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刘备的大手当中抽出,微微又恢复了之前的一丝冷淡:“玄德公何必虚以委蛇,此番松之前来,难道玄德公真以为是主公派遣而来?”
看着张松这等趾高气昂的样子,刘备一时心中升起几分厌恶。但面上丝毫不显,只是微笑不语,显露出一分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历史时空,张松没有在曹操那里收到蔑视驱逐,而二百里相迎张松的也不是他刘备,而是马超。并且,白日宴会一事,张松对马超一代雄主的印象实着不错。故此,他此番对于刘备这个本来就在候选名单里的家伙,就更有些看不上眼了。
可他不知,刘备一旦微笑不语的时候,便是诸葛亮心领神会的时候。只见诸葛亮望向张松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张尊驾莫非在白日宴会上,得马孟起盛情款待之恩,欲将西川拱手相让与马孟起吧?!”
张松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人,此番被诸葛亮这个少年一语道出心中所想,更有几分恼羞成怒,当即恶声说道:“你这黄口小儿,我来时你便蔑视我,此番更如此乱揣天下大局,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那若不是如此,尊驾今夜为何又在沐壮士示警之后,仍执意来此一见?”诸葛亮一摇鹅毛扇,面露得意之色:“若是亮猜得不错,假如今夜你我相谈不欢而散,明日尊驾就会将此事合盘告之马孟起吧?”
“你?!”
诸葛亮见此不为所动,反而更进一步,十六岁的身高已经比张松高上一截,给张松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张尊驾,你也是蜀中名士,更知道蜀中有识之士所欲为何。今日若我要告之于你,你一旦将此事和盘托出,引马家军入西川,那不出两年,整个西川士族豪强将彻底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