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的动作不慢,第一个跑下楼梯来到窗后的小院。他清楚看到董宜的身影在一扇门后一闪而过,随即丑哥、马岱、马休这三人也跟了过来。至于徐荣,他不仅要料理完三楼上那些已经拼了命的恶来残兵,更要清扫战尾,不可能跟着马超追赶过来。
“大兄,你怎么突然停下了,那贼婆娘的人呢?”马休赶至马超身边,开口问道。马超用手指了一指董宜刚才消失的那个房间,马休侧耳一听,果然听到那房间里还有轻微的响动,当即就想闯进去。可却被马超一把拉住:“先等等,都躲起来。”
马岱和丑哥连半分迟疑都没有,身体就已然按马超的吩咐做出了隐藏动作。唯独被马超拉至一个墙角的马休,满面不解,小声问道:“大兄,再不追,那贼婆娘就要跑了!”
“跑?”马超嗤笑一声,开口道:“他们不会再有那份幸运,只不过,要想一网打尽,也需欲擒故纵。”
马休恍然大悟,而房间当中的董宜也正是如此顾忌。她跌伤了腿,逃跑的速度并不快,若是看到有马超在身后追击,定然会拼着性命战死也不会暴露典韦和戏志才的逃命路线。但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掩饰她逃跑的路径,那再蠢的人,也会对自己的小命负责。
从窗口看到外面还没有追兵后,董宜强忍着痛楚,小心地将灶台旁的一个榆木盖子掀开,地上露出一个地窖的入口,一截软梯从入口垂下去。
董宜沿着软梯下去,同时还很好谨慎地盖好了榆木盖子。下到底部之后,习惯性地环顾了一圈。这间地窖比一般的地窖大上一倍以上,头顶用五块木板撑住了土质顶棚,墙壁上还挖着几个凹洞,里面各自搁着一盏摇曳着火光的烛台。而在烛台的前方,则是一个密道,黑乎乎的密道当中寂静无声,也不知通向何处。
董宜瘦小狼狈的身子一晃,直接就在洞口消失,随后她俯下身子努力地在密道里爬行,嘴里还不时发出低低的嘶吼。
又一次,又一次刺杀马超的行动失败了!
她整个人现在滚烫得如同一块火炭,之前的奋战让她完全精神紧绷,可失败之后,希望的落空和融入骨髓的仇恨立时涌上来,令她陷入极其痛苦的境地。她感觉只有把自己投入到极端的环境中,激发出更加强烈的情绪,才不会被这股矛盾的痛苦火焰所烤化。而那种极端的折磨,显然是腿伤和在臂膀上刻下又一道纪念失败疤痕的痛苦不能达到的。
她猫着腰,在痛苦当中埋头朝前冲去,突然脑袋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身子停止了前进。在黑暗中董宜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伸手去摸。这一摸,让他摸到了一块冰凉的金属,很窄,而且很薄,边缘非常锐利,差点割伤了董宜的手指——这是大戟的月牙刃!而且刚刚杀过人,刃身上还残留着粘腻的黏体。
能符合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解释。
董宜当时就想到了什么,她失声开口道:“典师……”
“哼……”对面传来一声被强行压抑住的呻吟。董宜本来火炭般滚烫的身体陡然变得冰凉,这种声音她太熟悉了,那是武道高手受了内伤后才会有的闷哼。董宜想到典韦之前与马超交过手,难道说?…....
“不错,”典韦嘶哑暗沉的声音表达他已经感觉出董宜的惊骇,顿了一下继续道:“马孟起的武艺果然高超,原以为两年不见,他忙于政事会疏忽了武艺。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我错了,武道极致之后,更多的便是悟。他将两年磅礴的曲折都融入了剑意当中,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董宜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她的武艺只算是中上流,还因为当初服用药物的缘故,完全不能领悟武道精髓。所以,她下一秒思绪就想到了当前的处境和自己的痛苦,当即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次又失败了!戏大人不是说,这次决然不会再失败了吗?!”
面对董宜的疯狂,典韦似乎无话可说。两个人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思想,谈话便更是驴唇不对马嘴。可典韦这一沉默,黑暗中的董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闭上眼睛,无边的绝望像是冰凉的井水泼在篝火堆里。
“师傅,你是想告诉我,马超这个人,是我们终生难以杀死的吗?”董宜的声音很凄厉,带着最后一丝可怜的期盼:“你告诉我,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我们还在,就能在曹公与马超决战的时候,寻到一处破绽,再度出手刺杀。随后我就可以亲手割下他的脑袋,放在我父亲陵前!”
典韦摇了摇头,他完全不知道董宜在说些什么。可是脖颈摩擦衣领的声音却让董宜最后的一抹希望也落空,她猛然一把推开典韦,疯了一般向前冲去:“不,我不相信,我还有机会,我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一定会亲手杀了马超!”
可惜,还没走两步,董宜立时感受到身后升起的强大戾气,娇嫩的脖颈也立刻被冰凉的戟刃顶住了咽喉:“你必须和我一样留下来断后!”
“凭什么?!”
“就凭你身上还有弩机,完全可以给戏大人制造出逃生的时间。”
董宜惨然一笑,随后猛然回头,狂怒暴跳喊道:“放肆!我是汉室相国的女儿,你的主子曹操当初见了我也要费力讨好。我为杀马超不得不屈身喊你一声师傅,你还真以为我就是你的手下了吗?!”
典韦冷哼一声,手中的戟刃再度用力,划破了董宜的咽喉:“我也早已厌透了你,若不是主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