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叔清来了,赵铮很好奇他的来意,有重要事情当面相告?他一个普通的书生能知道什么?难不成他在韩熙载府上待了几日,接触到了什么秘密?
赵铮轻轻摇摇头,韩熙载不会这么不小心。不过既然来了,还是听听为好,毕竟他是土生土长的南唐人,说不定能为自己提供些许有用信息。
很快,人领过来了,还是一袭青衫,手背与下颌处都有尚未痊愈的疤痕,整个人没有一点颓废,显得很精神。
这让赵铮有些意外,可以想象最近一段时间,他的日子很不好过,按理说他该愁眉苦脸的。可而今却如此自信,难不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学生拜见赵少卿!”
“不必多礼!”赵铮有些汗颜,看样子樊叔清与自己年纪相若,却以弟子之礼拜见,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少卿的衣物,已经清洗晾干!”樊叔清双手递上一个包裹,躬身道:“多谢赵少卿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而已,客气了,请坐!”
樊叔清依言落座,态度很谦虚躬身,却又不卑不亢,目光也笃定坚毅,不由让赵铮颇为好奇。“这些天可还好?”
“不好!”
樊叔清所言绝对真实,因为得罪了皇甫继勋,又与赵铮扯上关系。韩熙载也不好留在他府中,在被扫地出门之前,他识趣地主动离开了。
为了寻求暂居之地,樊叔清前去拜会了几位好友,不想往日的同窗友人全都避而不见,仿佛都像是避瘟神。无奈之下,樊叔清只好找了一家寺院借宿,因钟皇后时常前去礼佛,皇甫继勋不敢前去闹事。
有了居所,但没了前程,樊叔清再想要投奔其他官员时,全被赶了出来。偌大的金陵,数以百计的南唐朝臣,竟然没有一人愿意举荐他,收容他,偌大的金陵已经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到了此时,樊叔清彻底对南唐死心了。颓废悲伤了几日,想着要么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要么一了百了来个痛快。
在他萌生死志之时,看到了赵铮的那件衣服,想着尚未归还,更不曾道谢,从而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将衣服清洗干净,晾在竹竿上时,樊叔清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另外一条路,阴霾的人生豁然开朗。唐国没有希望了,可天下之大,不只是一个唐国。此处尸位素餐的小人不识英才,另有明君贤臣慧眼识人,天下十国,必有让自己平步青云,一展抱负的地方。
自从唐末开始,五代十国,天下何其混乱,皇帝轮流做,朝代更迭,国家兴亡很频繁,官员时常在几朝连续为官,爱国这个概念并不强烈。哪怕是儒学出身的正直书生,也不见得需要誓死忠于自己的国家,尤其是这样一个暮气沉沉,庸君佞臣当道的国家。
至于去哪里,首选之地当然是北方的宋国,中原向来是天下正统,自周而宋都是强国。无论是周世宗,还是当年的宋帝赵匡胤都是英雄豪杰,都是有大志向和能耐之人。十国之中,最强大莫过于宋,天下若能一统,也必然是宋国。
只需看宋使赵铮年纪轻轻,文武双全,出使一国,游刃有余,且有仁爱之心,樊叔清深为折服。加之这件衣服是个难得的契机,一个可以接触宋使,谋求前程的机会。
至于怎么做……樊叔清苦思冥想几日,终于有些眉目,然后神清气爽,满怀信心前来面见宋使赵铮。
“不好?”赵铮笑道:“阁下神色爽朗,甚至面带微笑,目光坚毅,看样子是很好啊!”
“那是因为要见少卿你啊!”
“说吧,有什么重要事,在下洗耳恭听。”
樊叔清道:“为报少卿救命之恩,在下想要送一份大礼给尊驾,给大宋。”
“哦?是什么大礼?”赵铮颇为好奇。
“在此之前,请容在下先问少卿一个问题。”樊叔清神色陡然凝重了不少。
“想问什么?”
“贵国可有灭唐平蜀汉,一统天下之志?”
“哼哼!”赵铮笑道:“怎么?阁下是要献平天下之策?”
樊叔清道:“小人才疏学浅,哪能妄言平天下,不过可为平定江南出力一二。”
赵铮心中一动,不过还是表现的很谨慎,毕竟对樊叔清的底细不是很了解。焉知郑王府门前,是不是皇甫继勋与他演的苦肉计?要是前来卧底,或是试探套话就麻烦了。因此,只需要带着一对耳朵即可,少说多听。
樊叔清却不以为意,继续道:“少卿或许顾虑,但请听在下一言。唐之所以安枕无忧,皆是因为有大江天险,所以宋伐唐重在渡江。过江登陆则江南平,否则只能隔江叹息。”
“哼哼!”赵铮轻轻点头,表示赞许。
“可实际大江虽为天险,但如何能绝对阻击北方之敌?晋灭东吴,隋灭南陈便是明证。”樊叔清道:“晋灭东吴先灭蜀据荆襄,宋欲灭唐必得先平蜀据荆湖,居高临下,顺流进攻江东。”
宋朝平定天下,确实是这个策略,取上游居高临下这也是常识,赵铮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樊叔清续道:“然顺流而下者只是水军,单凭战舰水兵或可骚扰,却不可破敌。欲平江南,必须步骑渡江登陆,少卿以为然否?”
赵铮点头示意继续,这个问题,自己乘船而来之时就已经再考虑了,难不成他有办法?
“渡江有两种办法,其一是乘船,瓜州和采石两处是上佳渡口,当然了,大江蜿蜒,再寻别处渡江也可以。但数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