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美妙的一天】没羞没臊的黄桑+惊喜交加的容妃
“皇上,容妃娘娘遣人求见。”
李睿正坐在案后埋头批阅奏折,德宝觑着他的脸色,凑近了小声对他说。
“朕正忙着,谁也不见。”李睿抬手将笔沾饱朱砂,快速地在折子上写了几个字,随后扔在一旁。
德宝忙捧起来,轻轻吹干上头的朱砂墨,而后整齐地归置到一旁。
李睿翻开下一本,看着上奏人的名字不觉笑了起来。他伸指在上头弹了弹说:“柳老头这边刚上折子,他孙女儿那边就要见朕,这两下凑得可巧。”说着他抬起头来,目光深邃明亮,“朕记得容妃这些日子只在华清宫并未外出吧。”
“是。”德宝小心地回道,“皇上您让她在华清宫里养病,未得您或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她轻易是出不来的。”
李睿摸了摸鼻子,看了他一眼道:“出不来?那可曾有外头人进去?”
德宝公公嘴角抽了抽,忍着笑说:“谁敢去啊,您不知道,那味儿哦。”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李睿清了清嗓子:“味儿虽大,却是好效用的药,你让人盯着,按时给那边送药进去。容妃这既然是老伤病,治就治个彻底,药不能停。”
“是。”德宝想了想说,“前儿贵妃娘娘倒是遣人来跟奴婢提过,说是柳家递了牌子想见容妃娘娘,贵妃娘娘给拒了,对他们说容妃要养病,等她好了再见外头人。”
“哦?”李睿放下笔,“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日。贵妃娘娘说了,皇上要操心前朝的大事,后宫里头这些小事情您勿需费心思,所以也不让奴婢回,只让觑着您空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德宝跟着李睿十好几年的,最会抓的就是对主子而言合适的机会。
比如说现在。
李睿摸着奏折的硬面,嘴角浮起一丝冷意:“她出不去,外头人也进不来,这两下的消息怎么就能串起来?”略想了想,对德宝说,“你去华清宫跑一趟,让容妃把身上的药味儿洗干净了,朕在东暖阁外的陶然居见她。”
德宝躬身退了出去,还没迈过门槛,突然被皇帝叫住。
他回过身看见皇帝年轻英俊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犹豫挣扎之色,过了许久,他才长出一口气说:“你让人去请皇后过来,就说……陶然居的海棠开得不错,朕请皇后来此喝茶赏花吧。”
德宝太监面上连丝毫表情变动都没有,只是微微弯了腰,应了声“是”,就转身出去了。
李睿翻开奏折,却没心思看进去,眼前不时闪过皇后那双总带着深长意味的乌亮眸子。
想着想着,皇帝就觉得浑身发热,坐立难安,在殿里来回踱了两圈,到底还是待不住,叫了随侍的小太监,背着手往陶然居走去。
盛春时节,宫墙内繁花胜锦。新生的叶片泛着鲜嫩的翠色,在和暖的微风中摇摆,沙沙的声响如同那些在阳光下舒展枝苗的树木在低声歌唱。
李睿在宫里生活了十三年,记忆中的皇宫对他而言便只有小小的院子,高高的围墙。幼时对生母的记忆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但他还记得每天夜里,他的亲娘都会将他抱在怀里唱歌给他听。
亲娘的歌声低柔婉转,是他听过最美的声音。在她怀抱里的那些日子,也是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最幸福温暖的时光。
他一直记得那个小院子,陈设简单而实用,朴素却漂亮,院子里总是飘散着淡淡的药味。
他的亲娘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生病,父皇偶尔会来看看她,但每次离开时都神色不佳。
那天他看见自己的亲娘程嫔,在父皇走后坐靠在床上,手里头拿着一块漂亮华贵之极的玉佩发呆。如牛乳般洁白细腻的白玉灵芝,被一只七尾金凤围着,凤眼是一块毫无杂色的,如火焰一样的血红宝石。
才五岁的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东西,他想要得到这件宝贝。在程嫔的面前,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欲求。
可是程嫔没有给他,只是抱着他说:“这不是你能拿的,现在不行。”
“可是父皇给了您,这不就是您的?为什么不能给我拿?”大概在年幼的孩子心里,都会觉得母亲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东西。
程嫔脸上露出掺杂着郁郁的笑来,那叹息声至今他还记得清楚。
“虽然是你父皇赐的,可是它逾了本份,我现在还不能戴,也不能让别人瞧见。”
多年之后,他在太后给皇后栽下的赃物里发现了这块让他从小就惦记上的凤佩,才知道,原来程嫔过世之后就不见的宝贝,已经落到了那个女人手中。
父皇在他母亲死后将承诺收回,送给了得宠的章德妃。
可是德妃也没有资格佩戴它,直到她从德妃升级到了太后。
李睿觉得胸里闷气,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想那些糟心的往事?他坐在树下,让阳光透过叶隙洒了他一身碎金。
被阳光照射到的地方升出暖意,就像他小时候被亲娘抱着时的温度。小时候那些母亲哄他入睡时哼唱的歌谣早已记不大清楚,连那些柔软舒缓的曲调也支离破碎得没了形状。
魏嫔虽然对他一直很好,视如己出一般疼爱关怀,但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另一个人。他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忽视,在这座宫墙里,他感觉不到能将心捂暖的热度。
也或许,他现在也变成了多年以前,那个多情却又薄幸的父皇。
皇帝靠在树干上,紧紧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