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索命的阎罗】从地狱里归来的人
养了三日后,苗女终于同意冯纶去看一看新鲜出炉的“陆嘉”大人。
因为要让人皮长好,人不能动,所以这几天假陆嘉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苗女给他下了肌肉僵硬的药,除了眼珠子能动动,旁的地方都动不了。自然,连话也说不出。
冯纶刚踏进到屋子里,就差点没被屋子里浓重的药味、血味和臭味熏一大跟头。
借着昏黄的暮日余晖,冯知府掩着口鼻强忍着恶心细细看了一番,然后逃命般夺门而出。
在门外喘了半天气,才对苗女竖起大拇指。
“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啊!”
那面皮看不出丝毫被动过手脚的痕迹,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跟陆嘉完全一样。这几天在床上躺得,那一身的病弱之气也像了十成十。
冯纶简直要将苗女当成了神仙。
有这样大神通的人在,郭侯的大事何愁不成!
冯纶信心百倍,让人准备假陆嘉出行的一应用具,又将监察御史的官册印信全取了出来,交给了苗女。
“此去江州,一切都有劳圣姑了。”
苗女看也没看盒子里的东西,转手扔给了站在她身后面容平板的侍女。
“都收着,冯大人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又过了数日,监察巡按陆嘉的车仗摆了出来,浩浩荡荡离开定州往江州而去。
同行的自然有郭孝通最为倚仗的圣姑阿努娜,还有一直在定州耽搁的她的干女儿干女婿一行人。
人都走光了,冯纶这时才想起来干家的事。
这么些天了,圣姑好像也没去干家看过吧,那干夫人和干公子的病呢?
没多会,去探问消息的人面色怪异地回来禀报:“干夫人受不了那痒痒劲,趁着半夜跳到院中塘子里溺死了。干少爷自他母亲死了,就疯疯颠颠的,总说自己身子里头有虫子,没一日也吓破了苦胆,死了……死得那个邪性。”
冯纶胡子抖了抖,他心里已隐隐有了猜测。
听下人来报过,圣姑的干女儿长得天姿国色,定是那姓干的小子□□熏心,冒犯了人家。什么怪病,什么虫子,只怕是人家圣姑给下的蛊,竟然还有脸来求……
死了就死了吧,倒也干净。
想了想,叫来心腹的师爷说:“挑个信得过的人,做些手脚将干家的铺子暗暗拿过来,咱们自己做。”
“那侯爷那儿要怎么说?还有干老爷在外头……”
“他都出去了,谁知道去了哪儿?说不定也就回不来了。”冯纶眉梢一抬,师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废话,领命而去。
算算脚程,从定州到江州车马缓行也不过三日的路程,有苗女掠阵,想来假陆嘉定能万事顺利,将苏定方手到擒来。冯纶想到江州也可以在他掌握之下,不觉捻须而笑,志得意满。
过了数日,冯纶尚在引颈期盼江州传来佳讯。
他这日白天与几个账房盘了盘账目,想着又可以凑几车钱粮给郭侯发去,口中安排得差不多了,才回到后宅里,打算搂着自己的美妾好好喝两杯。
进了房门,见他的爱妾浑身抖得筛糠一样,战战兢兢缩在墙角,脸色惨白着。
“绿浓,还不快过来给爷宽衣。”冯纶并没在意,对着神态异常的爱妾招招手。那爱妾突然眼睛一翻白,嘤咛一声软倒在地。
冯纶正要过去看,突然就觉得后脖颈子窜上一股磣人的寒气,待到回头,却觉得后脖颈一痛,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冯纶悠悠醒转,入目正是爱妾绿浓的香闺,只是那女人并不在屋里,他的眼中,只瞧见一双男人的靴子,正一上一下轻轻地晃着。
冯纶心中大惊,此时才发觉自己四肢被捆着,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抬头都很艰难。
“你醒了?”
一个清越醇厚的男音此时悠然钻到他耳朵里,就像他在街上偶遇老友,一起问个天气如何那样轻松惬意。
冯纶却是浑身皮一紧,头发都根根竖了起来。
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
时正夏末,那男人穿着一双薄底软缎靴子,白底青面,牙口处缀绣七色祥云纹。靴底干净无尘,像是进了屋以后方换上的。沿着靴子向上看,只看得到一袭石青色排穗烟水罗轻衫,上头以银线暗绣着山河日月纹,宽肩窄腰,腰里束着夹金裹银缠羊脂白玉的腰带。
冯纶使劲向上抬起头,沿着看起来华贵非凡的衣服一直看到那张棱角分明,五官俊美,面含浅笑的脸。
只觉得九天神雷轰隆隆自天而降,直将他劈成了一堆碎屑。
面前这人,化成灰他也识得。
大齐朝自开国第三任皇帝,成宗李睿!
他不是应该在京城?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定州?
又为何会坐在绿浓的闺房里?
冯纶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睿双眉微微一挑,冷笑道:“怎么,冯爱卿不认得朕了?”
“皇……皇皇皇皇皇上!”冯纶大喘气地叫出声来,就着躺在地上的姿势磕了个头,“皇上御驾怎么来了定州?微臣竟未得半分消息,这……臣有罪,臣该死!”
“嗯,你是真的有罪,真的该死。”李睿也不理他,径自倒了一杯茶放在手里,也不喝,只是轻轻地在掌心转动着。
“冯纶,你胆子可真够大的。”李睿冷眼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一个书生,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