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孩子……”安宁娘仍旧觉得不妥。
谷雨呵呵笑着一副没什么大事的模样,竟然无师自通懂得转移话题的谈话技巧,“姐姐,我在家习惯差两刻到卯时起床,没打扰你和雪儿小姐吧?”
安宁娘摇头表示没妨碍,谷雨的动作很轻,她和雪儿都没察觉。不过,差两刻到卯时,那不是才清晨四点多么。妹子啊。你好歹有点作为病人的自觉好伐。
谷雨有木有作为病人的自觉有待商榷,可她有作为奴婢的自觉却是板上钉钉的,“姐姐,你还没洗漱吧,我去给你打水洗脸。你是要用温水还是凉水?”
这次是安宁娘将要起身的谷雨按住,“你别忙了,我自己简单拾掇下就行。”
安宁娘到底拗不过谷雨,到底让她端了洗脸水,不过待谷雨有亲手伺候她洗漱的意思时,安宁娘坚定拒绝。自己用手指试了下水温。谷雨用的厨房里的存水。摸着温乎,不算凉,便打发谷雨该干嘛干嘛,她自己来就得。身边有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你,她也洗不舒坦。
安宁娘洗漱完毕便开始做早点,昨天的鱼汤还有剩,安宁娘用鱼汤,南瓜,青豆和玉米粒做了一个鱼汤疙瘩。简单营养好消化,很适合做给孩子和身体虚弱的人喝。
甭问安宁娘为何最后还是让谷雨将剩下的衣服洗完,即便是水温不凉,让一个生病的人干活不是不是太残忍。亲。这可不是琼瑶奶奶的言情也不是什么圣母玛丽苏的世界。
安宁娘所处的是一个阶级等级分明的夏朝,所谓入乡随俗,她如果开口人人平等闭口姐妹情深的,轻则让谷雨不知如何自处。严重些谷雨还会以为自己是个脑袋有病的,满口说胡话。
并且,自己这个剥削阶级当得也名不副实好伐,自己还在要为了维持生活而工作,谷雨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不算一件太过分的要求吧。
其实,安宁娘醒来时,谷雨的大木盆里就剩下两件过一遍水就完事的衣服了,要不然即便做足各种心理建设安宁娘也不会让谷雨继续做下去的。
至于梅雨的病,说白了就是饿得很了,至于忧思过度之类的情绪倒是很淡,估计是早就被自己那对狠心如狼的父母伤透了心,对他们早已经失望到不抱期望,因此,心上受的伤反而没有安宁娘想得那般严重。
安宁娘将早餐摆到桌子上时,谷雨正伺候着安雪洗脸,动作娴熟自然,看来虽然没经过什么正规的奴仆上岗资格培训课程,不过在照顾孩子方面,的确很上手。
简单的吃过早餐,安宁娘便牵着安雪去吴师傅家,谷雨挽着安宁娘平日挽着的竹篮子,跟在身后。
将安雪送到女红学堂,安宁娘便带着谷雨先去早市卖菜,昨儿为了谷雨的事儿,她卤味一点也没做,今日要买些新鲜的猪肉和豆腐回去。
“买完肉,咱们便去找个木匠铺子,将你睡床的问题尽早解决了。”安宁娘边走边说,谷雨规矩的跟在身后,轻声“恩”了声。
路上遇到熟人熟客,安宁娘都礼貌地停下打招呼,有那心直口快或者事先知晓却又装作初次发现而问到梅雨的身份问题的人,安宁娘都一一的坦然回应,“这是我家的婢女,梅雨。”
安宁娘如此回答,彻底坐实了梅雨的奴籍,她如此做也是考虑再三,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梅雨跟着自己日子久了,难免不会察觉一二。而她的卖身契一日在自己手里,她即便有了那不好的念头,却也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虽说安宁娘如此安慰自己,可是将一个好好的姑娘自由民变成了奴籍,第一次做人口买卖的安宁娘心里还是有些微不安。
倒是梅雨,对别人打量的目光不躲闪,稳稳地跟在安宁娘身后。对她来说,奴籍也好,这也是她最好的结果了。多少比她身世还悲惨的女孩子不都淹没在了那些见不得人的脏地方,甭说活的浑浑噩噩,即便是死,都无法干干净净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