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祸国,世人责难。万民之意,君王亦无法违抗。情义两难,他最终只能选择天下。心痛如割,却不得不亲手将她送往狱中。
暗不见日的天牢里,她仰望着窗外那一轮幽月,嘴角满是荒凉的笑意。
她竟然走到了这一步,从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沦落为沾满鲜血的妖女。这其中的凄伤,又能与何人诉说!
对与错,爱与恨,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从未如此地渴/望过光明,渴望着能够再次穿上那云霓衣衫,在花色明媚中自在飞舞!
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再也无人能够救赎。
天牢被灵力死死地封住,根本就找不到出口。
大概她真的命尽于此罢。
渐渐地放弃挣扎,倚靠在墙壁,疲倦地闭上了双眼。
“卿浅妹妹!卿浅妹妹!”
忽然听到墙外传来那温柔的呼唤,她睁开眼睛,欣喜地应道:“子规姐姐,你来看我了!”
“不止是我,还有公子也来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还好么?”
“子规姐姐,不必担心我。你快离开这里,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否则的话,他们会连你也一起……子规姐姐,我不想连累你……”
“卿浅妹妹,我们可是对天结拜过的姐妹。祸福同担,生死与共。做姐姐的,自然要疼爱着妹妹。说什么连累的傻话,是不把我当作姐姐么?”
“子规姐姐,你对我这么好。今生能够与你结拜为姐妹,即使是死,也再无遗憾。父母不在,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只恨……只恨再也不能与你相伴……再也不能醉卧花间……”
“卿浅妹妹,我会想法子救你出去。你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我犯下种种罪孽,自知难逃一死。子规姐姐不必安慰我,我早就已经看透。死了也罢。就不必再苦苦支撑。或许只有在另一个世界,才能够与父母永远团聚。”
“卿浅妹妹……”
子规泣不成声,又听到寒影冷沉开口:“卿浅,你不能死。我们的计划还没有完成,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完美结束。这是你的使命,你无法逃避。”
“使命……”卿浅凄然地笑了起来,“原来活着的意义,仅是如此。”
“毁灭,复仇,逆天改命。这就是全部的意义。我一直都在寻找这样一个人。兰婼无法替我完成。就只剩下你。”
“你不过是舍不得兰婼,舍不得看她陪你沦/落。所以你才会选中我……真是好狠的心……”
“是你心甘情愿,不是么?你也说过,我们各取所需。怎么现在你自己倒忘了!”
“不错。你我皆已成魔,我原本就不应该奢求太多。”
“所以你应当清楚,我绝不会让你死!”
“我的生死,用不着你来费心。”
“你好好歇着,养足元气。”
这句话之后,周围忽然静了下来。良久的死寂中,卿浅以为他们已经离去。
当子规蓦然开口,卿浅明白过来,方才是寒影设下屏障。阻绝了他们交谈的声音。
子规只说了一个字——
“好。”
卿浅惊疑地问道:“子规姐姐,你们说了什么?为何不让我听到!”
“卿浅妹妹,许久没有见到,你可否还记得我的歌声?”
“当然记得!子规姐姐的歌声那般动听,我又岂会忘记!”
“你能够记得我。我已经很知足了。卿浅妹妹,我再唱给你听,就当是……当是送行……可好……”
“有子规姐姐的歌声为我送行,黄泉路上也必不会寂寞。”
“送行……”
子规哀婉一笑,在心中说道,卿浅妹妹,请在我最后的歌声里,默默地为我送行。从此天高地远,无缘再见。
“卿浅妹妹,我没办法再陪着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啊……”
一墙之隔,两心成殇。幽远的歌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卿浅似乎看到漫天灵羽飘落,却带不走她唇角那一抹泣血的哀伤。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再次走进当初的月色。在那座花亭里,她和子规,以及当初还是温文尔雅的公子,三人把酒言欢,醉卧红尘。
她看到子规随风而舞,看到寒影温柔而笑。可是当她伸出手,一切却刹那幻灭。
“子规姐姐!”
她惊呼一声,从幻梦中惊醒过来。
窗外,仍然是月色幽凉。人影斑驳,骤然消散。
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恐慌,她召来一只子规灵鸟,问道:“子规姐姐呢?”
灵鸟眼中似乎泣血,忧伤至极:“姐姐和公子叮嘱过,万不可告诉你。”
“她到底在哪里!”
“我不能说!否则的话,姐姐魂魄难安!”
听到这句话,卿浅震愕万分,隐约已经猜到什么。
“卿浅!”
这声忧切的呼唤响起,墨沨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从冰妘的千军万马中闯出,顾不上还在滴血的长衫,立刻就前来找她。
“墨沨!”卿浅于绝望中见到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带我去找子规姐姐!”
墨沨不顾自己重伤在身,强行破开重重灵力,牵着她冲了出去。
路上听到世人谣传纷纷:“妖女被处以火刑,快去看啊!”
卿浅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早该想到,子规的幻术无人能敌。她一直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幻术强过子规,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被她蛊/惑。没想到的是,她却用她的歌声,轻而易举地再次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