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子?”七娘微微抬眼就知道是杨桑,在格律轩的院子里除了杨桑别人不敢这个时候来打扰七娘的。
自从上次她识破了杨桑言语中的陷阱,她便很少出现,偶尔出现也是像个隐形人一样,稍不注意就不见了人影,她看七娘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委屈。
此刻杨桑丝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七娘的拔步床上,神秘兮兮小声说道:“怎地,端午要出去?可是要带上我的。”
杨桑自小是当做小郎一样养着的,舞刀弄枪一日不能安生的,这会子被困在深宅大院,虽格律轩相对自由,碍于身份她也是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的,如今能有个这样的机会她岂会让它溜走。
“你的消息够灵通的?我这得了信还没有捂热的。”七娘漫不经心的的问道,毕竟她不是出去玩,她有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七娘要把自己当成一把杀人的刀,要杀人,先磨刀。
七娘是耐得住磨刀的时日,耐得住磨刀的寂寞,更耗得起磨刀的漫长,就算搭上此生也在所不惜。
“那是,要是消息不灵通怎敢在你院子混?早就被你吃的骨头都不剩了。你这个把月都忙忙碌碌的,在干个甚?”杨桑一把揽过七娘看似亲昵却带着些许忐忑,生怕七娘再勾起月夜酒后之话,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杨桑是个不善撒谎的人,面对七娘这样直率的人她更是不愿意撒谎,唯一的办法就是躲避,唯有躲避她方才觉得良心少安。
“你可是长了四双眼睛的人,难不成我要作甚你却不知道?”七娘将杨桑的顾虑尽收眼底,她是不会戳穿她的忐忑的,她只是要杨桑和杨桑背后的人知道她是不会任人摆布的,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她目前还没有必要知道。
“说你不是七岁却比寻常七岁的小娘调皮气人十倍!说你是七岁,这话说夹枪带棒的?分明就是老奸巨猾的口吻。真真是阿婉的一张嘴叫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的。”杨桑听七娘的说的客气且不再提往日之事不由得的松了口气。
“莫欺我年少……”
两人私话且不提,那李嬷嬷在格律轩原自己站着西厢靠着灶房的一间屋子,这冬青到了李嬷嬷那里捡要紧的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虽然答应却不曾说死,只是七娘收了钱尽力去办。
李嬷嬷心中感激,原料想素娘的一辈子只怕就耗在瓦子里的,不想经冬青一提醒竟然是有了转机,百感交集。
“咱们先说好,这事成与不成尚不能定论,那日家中的小娘个个都去寿州,阿婉未必脱得了身,便是脱得了身也不见得能顺利见得了素娘。瓦子里的事情她一个小娘也实在不便。嬷嬷心里有数就是,可别声张才好的。咱们从长计议才是。”冬青因为知道事关重大,此刻成与不成尚是未知数,也不敢给李嬷嬷说死了,言语之间破位郑重。
“那是那是,我知晓你的好意。我在高家大院活了快半辈子了,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李嬷嬷忙拉住冬青的手,眼角边湿润了。
“也是素娘命里该有这个缘分。事情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也别再惦记着。”冬青指了指东北,心中不由得泛起了苦涩。
“正是,正是,做下人的,原该如此。”李嬷嬷因着有了盼头,精神头一下就足了起来,眼角的皱纹也显得几份慈祥。
“李嬷嬷可在的?”两人一听人来了都忙住了口,冬青起身的时候对着李嬷嬷再次郑重的看了一眼,她做丫头这样久,第一次做了这样僭越的事情,心里也是忐忑的。
进来的人是阿婉曹家的表姐剪水,这女子极美,声音却好听的紧,一开口就让人心生亲昵之感,来的时间不长,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却都爱到她身边凑趣儿。
“那我就去伺候阿婉歇息了,她表姑娘你们且聊。”冬青便走出了李嬷嬷的屋子里。
剪水微微欠身,行了注目礼。
端午的前一天,自早上就是开始下雨,六郎乘着大油伞吃了早饭就来到了格律轩。
“阿婉,明日要是这样大的雨,你托付的事情能成?”高士宏的脸上满是担忧。
“怕甚,这不是还没有到明天的吗?”阿婉扒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嘻嘻哈哈的说道,心情因为来日的期盼格外欣慰。
高士宏看了一眼阿婉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好热闹,这才开了禁令自然是欢畅无比,不曾往心里去,便是下雨也不能浇灭她心中的喜悦。
“我托付六哥的事情可办妥了?”七娘绒绒的小脸,抬头看着六郎高士宏,那双眸子如黑葡萄一眼明亮。
“自然。为兄的倒要问问,阿婉这这些书何用?”高士宏虽然见识过七娘的聪慧,却想不通她何以这样多的鬼点子。
“阿妹自有妙用。六哥就不用操心明日自会知晓的。”七娘眨眨眼睛笑的如压弯的蒲草,整个小人儿都明媚起来了。
偏偏到晚上,又飘细雨,七娘孤灯独坐,遐思飘远,日日如此,较之从前顿觉时光如飞。
高士宏离开以后七娘让冬青和半夏都过来,附耳仔细交代了一下,只待明日了。
第二日各院子的小娘都起的大早,穿衣打扮,描眉上上妆,里三层外三层的穿戴起来了,边拾掇还和身边的丫头嘻嘻笑笑,期盼着寿州街市的繁华妖娆,平日里不能买的胭脂水粉也是寿州的好。
七娘一觉醒来,觉得室内特别明亮,侧身看去,新糊的窗纸,白得耀眼;定神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