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桓盯着乔瑜与碧落,面上倏忽瞬变,良久才狞笑一声:“罢了,事已至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手一扬,弓箭手立刻又举起了弓,乔桓厉声道:“六皇弟,刀箭无眼,父皇面前,我自然会替你向父皇恳求,叫他杀了泰王,为你们复仇。”
碧落伏在乔瑜的怀里,听到乔桓这话,只是淡然一笑。乔瑜冷眼瞧着四周,低头对碧落笑道:“我这小小的侯爷,果然无人将我放在眼里。如今也只能叫你随我冒险闯一闯了。”
碧落听到他的话,笑着抬起了头:“闯就闯,怕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事,忙叫道:“等一等。”
她伸手取下挂在腰间的酒囊,递给了乔瑜:“昨夜从珞如处带回来,一心要请你尝尝。你尝上一口,瞧瞧可是好酒?”她面上欢笑,毫无怯懦之色,只是巴巴地望着乔瑜,盼着乔瑜喝上一口她为他带回的美酒。
乔瑜大笑着伸手接了过来,仰头便喝了几大口,又将酒囊递还给碧落:“酒是好酒,只是太绵,脂粉气重了些。”
碧落自己也喝了一大口,面上喜滋滋的:“这是泰王送给珞如的,本来就是给我们女儿家喝的。”这几十张箭簇对着他们两人,他们却谈笑风生,只顾着品谈美酒,丝毫不将眼前危情放在心上。
乔桓本远在一旁,面含嘲弄,这时竟忽而叹息:“六皇弟,此刻我倒真是有些羡慕你。阿清待我,若能如碧落待你一般,我真是……”他话音一收,脸色黯然,微微撇开了头。
乔瑜也不理他,只笑看着碧落喝完这酒。他右手少黧一挥,在半空中划出半道圆弧,一声清音响起,便如雏凤鸣空。少黧的箫身中,竟然弹出了一柄剑,剑身窄长,耀眼生辉,寒意森森。
乔桓见到乔瑜的箫中剑出,一愣之间,竟忘记了下令,片晌才又抽笑道:“六皇弟,你我兄弟二十载,我今日才晓得,你这箫中另有玄机。”
乔瑜垂眼望着手里的少黧,淡然浅笑:“流云七殇,我从来也只是无赖时嬉戏之用。若不是今日迫于无奈,我也不愿见少黧出鞘。”
乔桓双眉一竖,冷冷道:“既如此,便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箫中之剑,究竟有何不凡之处?”他右手高高举起,正待要挥手下令。乔瑜柔声对碧落叮嘱:“跟紧我。”
他忽然纵声长笑,众人闻他笑声清亮震耳,都是一愕。乔瑜笑声未毕,左手紧攥碧落,纵身向右前方跃去。乔桓一惊,右手立刻一挥:“放箭。”
碧落跟着乔瑜,身不由己,被他一带向右前而去。乔瑜带着她,闪到了右边的两名官兵身后,那两名官兵闷哼一声,已被他刺中了脚踝,跪到了地上,恰好又为他们挡了一挡急来的箭矢。乔瑜拉着碧落,身影蹿动,在官兵身后穿梭躲藏,少黧盘旋飞舞,如流云乱飞,削断了流矢,护住了碧落,两人缓缓地朝谷口乔桓所在这边移去。
碧落眼见得众箭矢射来,心中竟也毫无惧意,由着乔瑜牵着她的手,在这漫天的刀光箭雨中穿行。箭矢纷纷扬扬,一拨一拨陆续不断,都只在她身边落下,竟无一箭沾得到她。
而她却只望着乔瑜,心神俱醉,哪里理会得了其他。
七年渚云暗度,惟有关月相随,梦里只道是寻常;今日始,从此后,与君相随,五湖死生同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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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箭矢都停了下来。原来两人已经离乔桓相隔不远,弓箭手怕误伤了乔桓,不敢再射。乔桓立刻又一扬手,号令弓箭手退到了后面,而其他的官兵拔刀便冲上来。
乔瑜扭头仍对碧落轻声叮咛:“别怕。”碧落未及回应,乔瑜却将她的手一放,迅如脱兔,闪到了乔桓身前。而碧落眼睛一眨间,十来个官兵持刀便冲了上来,朝她砍来。
可乔瑜同时一掌隔开了乔桓的右掌,右手少黧一挥,长剑便架到了乔桓的脖子上,他高声叫道:“住手。”那几个官兵见乔瑜制住了乔桓,不敢造次,顿时将刀往回收,有几个收势不住,立刻朝后翻倒在地。碧落站在他们中间,见到这场景,竟然“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乔桓被乔瑜制住,面色铁青。乔瑜将乔桓一拉,靠到了碧落身边:“大皇兄,对不住你了。”两人带着乔桓朝谷外退去,官兵们一涌而上,围住了三人,他们退一步,官兵便进一步,一步也不肯放松。
乔瑜叹了口气,又对乔桓道:“兄弟之间,至于此地,又何苦呢?”
乔桓轻哼一声:“今日之事,你若能活,我便不能活。你要与我作对,我也只好破釜沉舟了。”
乔瑜眉头一蹙,低声劝他:“大皇兄,未必至于此,不如……”
忽然谷外马蹄声密集,轰轰声响,由远及近,众人不知情由,皆面面相觑。乔瑜和乔桓相视一眼,便见到数百名骑兵冲入山谷。
碧落眼尖,瞧见了为首的那人,一身银盔白袍。她朝乔瑜身边一靠,扬手便叫那人:“邱绎……”
那人果然正是邱绎,他纵马上前,微一勒定,便高声叫道:“皇上有旨,此处所有人放下武器,将谦王,常明侯,林碧落一干人等,押送入宫,听候发落。”
碧落心中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身子软得几乎要站不住,幸得乔瑜忙一伸手,抓住了她。碧落还晓得微笑:“我没事……”可转眼却见到乔瑜身上几处鲜血淋淋,一箭从他右臂穿过,而碧落竟全不知情,她声音微微颤抖:“你的手臂……”
邱绎跃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