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菲哪里敢让这位郑妈妈跪她,没见连元四老爷都对她恭恭敬敬的,她是嫌自己命长了才敢受她的礼。
不仅元青菲自己被惊吓到了,家里的姨娘小姐们皆是惊掉了下巴。
她们可都看见刚刚郑妈妈对元四老爷的态度了,虽说十分的规矩,却也颇为冷淡。
而且元四老爷也只让她行了半礼便把她扶住了,可以说对她是颇为恭敬。
没想到转眼郑妈妈就给元青菲跪下了,这岂不是在打元四老爷这个当爹的脸!
此刻元四老爷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脸上好不容易堆起来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彻底消散。
郑妈妈站起身,对旁边元四老爷和姨娘们视而不见,这些人并不知晓当年元家与陈家之事,可是她却一清二楚,她这一跪并不是代表她自己,跪的也并非元青菲,而是陈家的亡魂。
郑妈妈仔细打量着元青菲,见她身体瘦弱面色发白,通身连一件首饰也无,不由心疼的道:“八小姐受苦了!”
她握着元青菲的手,见她有些病弱的模样,便毫不客气朝元四老爷道:“四爷日子这是怎么过的,怎么能把八小姐瘦成这样?”
不等元四老爷说话,便又道:“堂堂的元府小姐,身上竟连件儿首饰都不曾有,四爷这是养的亲生女儿?”
郑妈妈说着,眼睛又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随后冷笑道:“众位姨娘和庶出的小姐们倒还每人都有簪子镯子的,偏嫡出的小姐没有,这是什么道理!”
高姨娘众人闻言十分的不平,她们还连件首饰都不能戴了?
元青菲要是吃糠菜她们就得都去吃糠菜不成?
你自己身上不也穿金戴银的?
“看看八小姐身上的衣裳,怎么能给小姐穿这个,这也能出门见人?”郑妈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元四老爷额头青筋暴起,却愣是不敢出言反驳。
她见元青菲穿的有些单薄,便从马车里取了一件崭新的银白色裘皮大氅,笑着给她披到身上:“老夫人特意吩咐人加急赶出来的,本来还怕不合身,如今看着正好。”
元青菲微愣,元老夫人远在京都还记挂着给她做衣裳,而且能做的如此合身,可见是仔细询问过去元府报丧送信的人的。
自己这位祖母应当是真的心疼她的,否则想要做面子的话,大可送上一打银票或是金玉一类能晃花人眼的东西。
就连做母亲的陈氏活着时,也从未关心过女儿的衣着打扮。
这种被人贴心照顾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她有些嗫喏的道道谢:“多谢,让祖母费心了。”
众人见郑妈妈拿出来的大氅颜色纯正,皮毛细腻光润,做工精致,领口和袖子上都坠了闪着莹润光泽的一般大小的珍珠,知道这件处处透出华贵的大氅价值不菲。
一众穷惯了的女人和孩子心中不免涌出难以言明的嫉妒。
元紫菲一向与身份上高一层的元青菲不对付,此时见郑妈妈张口闭口嫡庶的,又拿出那样华美的衣裳给脸色苍白的像鬼一样的元青菲穿,更是不由的撇了撇嘴,心里对郑妈妈十分不屑。
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还装模作样的当起人来了!
元青菲那样傻愣的也配穿那样的好衣裳?
郑妈妈是什么人,立即察觉到了众人的不平和不屑。
她拔了自己的头上那支元老夫人赏的金钗,又退了腕上的镯子,用帕子包好放进马车里。
这才转过身,冷冷的盯着打扮的最好的元紫菲和高姨娘,漠然的道:“元府自来就没有下人越过主子去的道理,咱们做奴才的要有做奴才的本分。以前家里四太太病着,没时间料理这些琐事,从今往后,家里的规矩也要立起来,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去。在这东平县,四爷这一房中最尊贵的自然就是四爷了,其次便是嫡出的八小姐,家里其他人的吃穿用度皆是不能越过八小姐去,八小姐自也不能越过四爷去。”
“可都听明白了?”郑妈妈顿了顿,又冷声问道。
只是姨娘小姐们虽也觉着她有些严厉,却根本就没有服气的,因此像是没听见一般都不吱声。
元四老爷见了,当即有些恼怒的道:“都没长耳朵不成!”众人这才齐声应了。
元四老爷这才点点头,看向郑妈妈,见郑妈妈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郑妈妈一向十分严厉,元四老爷是从小就怕她,不只是他,他们兄弟四人和家里的姐妹们对她一向恭敬,只因她从小便服侍元老夫人,与元老夫人当真是情同姐妹,这些年来郑妈妈一直不曾婚育,元老夫人曾发话说要他们兄弟四人给她养老送终。
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她对郑妈妈已经越发的倚重了。因此郑妈妈虽是下人,但她在元府还是很有地位的。
不过自从元四老爷长大成人,郑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丝毫不顾及他脸面的开口训斥了。
郑妈妈这样老成精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训斥他。
平日里她虽严厉,但一直谨遵主仆之别,不会随意僭越。
她如此做派,只怕是元老夫人的意思。
元四老爷想通后,冷汗便流了下来。
他本以为元老夫人不会太在意陈氏,没曾想,她竟然将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郑妈妈派过来服侍元青菲。
自己这些年对陈氏和元青菲这个女儿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上心,若是元老夫人要追究起来,他是跑不了的。
元老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