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顺着后堂裂开的门缝渗了进来,照射在后堂中曼舞的尘埃之上,她的胸口火辣辣的疼,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时间头晕目眩。
后堂是一间专门关押犯了错的府中仆妇的屋子,没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是故地重游。她茫然的爬了起来,浑身酸痛不堪,透着门缝儿向空旷的院子中间看了过去。
没有人守在外面,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有人吗?”沈苾芃狠命拍打着门,激起一片尘土飞扬,不禁呛得咳嗽了起来。
不远处缓缓有一些急促的脚步声,门打开了,是安惠夫人身边的张妈妈。
沈苾芃的心头一阵微颤,顿了顿身形,强迫自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张妈妈看了一眼沈苾芃的表情,神色一怔,这沈氏倒是有一番定性。任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一定会慌了手脚,谁知她竟然安之若素。
“姨少奶奶随老奴走一趟吧!”
“去哪里?”沈苾芃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张妈妈的唇角染了一层冷笑:“梅亭出了这样的事,姨少奶奶难道认为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吗?”
沈苾芃眼角一眨,声音却平缓了下来:“张妈妈又如何知道我不能置身事外?莫非张妈妈之前早有觉察,二爷的东珠一定会在我梅亭里找到?”
张妈妈脸色一沉,知道这个女人伶牙俐齿不好对付,也不和她多话。沈氏的好日子今天应该是到头了,安惠夫人准备了一份大礼在那里候着呢。
“沈氏不要多做这无谓的挣扎了,虽然东西不是你偷得,那……呵呵呵……真是个傻子……”张妈妈含糊其辞的闪开了润春的话题。
“润春怎样了?”沈苾芃的心头一阵刺痛,怎么自己这么努力的改变,到头来还是润春为了自己受到责罚,她只想知道接下来的结局是什么。
张妈妈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笑容:“那丫头倒是命大,今早被送到了医馆中,想必是丢不了性命。”
沈苾芃稍感安慰。
“不过……”张妈妈刚说什么却见梅红款款走了进来。
张妈妈识趣地向后退了去。梅红毕竟是世子爷的侍妾是主子,不过她丝毫不吝啬将一个报复的机会留给这个很得安惠夫人赏识的梅红。
梅红轻轻凑到沈苾芃的耳边,帕子捂着唇吃吃的笑:“沈氏,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了。”
沈苾芃只觉得一阵寒凉升腾而起。
“没想到你身边还有那么一个以死护主的丫头,这个倒是羡慕的很呢,只可惜了。那丫头若是被打死了倒还好,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冤死。若是被送到医馆救活过来……”梅红笑的更是开心万分,“润春这孩子还没长开,若是长开了,定是个美人坯子。不知道是哪家妓馆能有福气将这孩子买了去?”
“你说什么?”沈苾芃猛地抬起眼眸狠狠瞪了过去。“你们将她送到了哪里?”
梅红看着她噬人的眼神。脸上的巧笑倒是收敛了几分。缓缓退后了几步。
“呵呵呵……张妈妈,我和沈妹妹姐妹一场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别的话也不必多说,夫人吩咐你的事情。定要好好尽心才对。”
梅红得意的回眸看了一眼冰冷似雪的沈苾芃,掩着唇笑着走出了院子。
张妈妈走上前:“姨少奶奶请吧!”
沈苾芃的耳边只觉得嗡嗡直响,她拼命的抗争过,努力过,没想到润春竟然还是这样的结局。她还是不能逃得过命运的羞辱和倾轧。眼眶中的泪灼烧着眼眸,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夫人说过了,梅亭出了这样的大事,姨少奶奶是断然脱不了干系的。憎嗔怨怒,原是降业。还请姨少奶奶移步杏花庵。修身养性,不枉夫人的一片苦心。”
杏花庵?沈苾芃的素手微微握成了拳。杏花庵不接受普众的香火,权贵之家偶尔会把失德的女儿,犯错的小妾或被休回家的姐妹送到那里。名为静齐,实则修行。以苦修闻名。
“车子在外面已经备好了,姨少奶奶还请移步吧!”
沈苾芃混混沌沌地跟着张妈妈走了出去,她每移动一寸脚步,心头便是一阵微颤。杏花庵,若是真的常伴青灯古佛也是一种幸福,可是她似乎要永远被禁锢在这小圈圈里,忍受着万般的痛苦煎熬不得解脱。
青帷小车辘辘碾过靖安侯府永远也走不完的青石长廊,出了府又换上了一辆简易马车。张妈妈坐在了她身边,像是看管一个囚犯,生怕她跑了去。
沈苾芃将麻木的脸转向了车窗外面,车帘被冬季凌冽的寒风撕开了一个角,露出了外面苍凉的冬景。
又是那株孤独灰暗的梧桐树,树下吹箫的人早已经失去了踪影。若是人生只如初见,她是否会愿意答应欧阳云阔的那个请求。两个人相携着浪迹江湖,自由自在如四季的风?
杏花庵建在了京城郊外,修在了层岩秀石,峰豁万千的山顶,飞檐斗拱,虽然没有一般寺庙的气宇辉煌却也带着一丝空灵之气。
马车走了一天,苍茫暮色如雾般渐渐弥漫开来,四边的山色愈发沉了下去,雪中苍郁的青松掩映着古刹,钟声悠然,香烟袅袅。
庵门洞开,走出来一个一袭青衣的中年女子,眉眼间极是冷淡清冽。
“贫尼法号静慈,是本庵的主持。”
张妈妈忙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躬身行礼后,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静慈看了沈苾芃一眼,微闭了眼眸,点了点头。
“姨少奶奶且在这里住些日子,”张妈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