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女子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她本是这望风寨的大秀,无奈半年前老父在一次打家劫舍中光荣牺牲,她赶鸭子上架带着兄弟们出来做买卖。虽是如此可她也自小耳熏目染看过许多,古今往来被劫道的人,哪一个不是哭爹喊娘跪地求饶?偶尔有几个有骨气的和他们拼杀一番,可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
要知道,望风寨能在这两省两县屹立数十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她们宅子里人虽不过百数人,可打起架来便是一个毛头孩子也能扛枪扎人,以至于歙县的府衙攻了几次也撼动不了他们,他们这么长时间来,依旧能够安安稳稳住在这里,偶尔青黄不接时下山打个秋风贴补家用。
所以,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和他们这样说话的!
她不由去打量对面的男子,一身火红大氅,里头露出半截湖绿的夹棉直缀,脚上穿着的是羊皮靴子,样貌亦是少见的俊秀,气质有些痞赖但绝非市井混迹的庶民,定是哪个大户人家养的公子哥儿……看到这里她不由冷笑一声,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手无缚鸡之力就天不怕地不怕,还敢和她耍嘴皮子!
不知死活!
倒是他他怀里裹着的小女孩很是可爱,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梳着个丫髻,穿着橙黄的短袄,乌溜溜的大眼睛晶亮如墨玉一般好奇的看着她……
“当家的,这人太猖狂了。”有人愤愤不平怒瞪着苏峪,“这样的人死了也能省口粮食,咱们就算是替天行道,为民锄奸,少和他废话。”
苏峪大言不惭的拱手笑道:“不敢劳驾,不敢劳驾。”
锦丰嘴角抽搐,爷啊,你没看见对面那女子长枪前头程光瓦亮,小小年纪背脊挺直,不用试就知道武艺绝不会差,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做了当家的,他们人少势弱要么就上去打一架,要么就赶紧跑,这耍嘴皮子的事情要不得啊。
“爷!”眼见对面的要一副要冲过来打群架的样子,锦丰朝苏峪打眼色,向他讨主意,咱们还是别多说了打输了就跑,打赢了就是运气好,反正别浪费时间的好,苏峪白了他一眼,心里比谁都明白,对方这么多人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他笑容满面客气的道:“误会,在下只是开个玩笑,见各位侠气冲天似是天神下凡,在下五内俱震心生崇拜之情,寥寥话语已不能表达万分尊敬……”话落伸手在车厢里一摸,“在下这里有些微薄利,还请各位天将笑纳!”动作可谓是风度翩翩行云流水,仿佛那贪生怕死的话根本就不是出自他口。
锦丰几乎要被他的话激的晕过去,合着您老方才只是逞口舌之快,这么容易就把钱都交出去了?
还有,他分明记得匣子是放在隔间里的,三爷怎么手臂一摆就拿出来了?
“拿过来。”马背上的女子鄙视的看了眼苏峪,在她眼里这样的富家子弟都是外强中干的草包。她话落立刻有人上前来取走了匣子交给女子,女子打开匣子虚眼一扫,里面约莫有几十两的银元及碎银子,外加七八张百两的银票。
收获颇丰,女子很满意苏峪的识时务,点了点头不打算再另行搜查的样子。
“当家的。”身后有个穿着半旧蓝袄手里拿着把弯刀的中年男子吸溜着鼻涕跑过来,像是看着一块整冒着香气的肥肉一般看着对面的人,大声道,“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就那男子身上一件大氅拿去当了也得值个十两的银子!”他话一落,后面跟着的一群山匪集体吸冷气,“咱们不能白白放走了他们,还有那马拉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
一件衣服就值十两,那要是抢过来,这大半年一年吃喝绝对是解决了。
想到这里,一个个摩拳擦掌,看着苏峪更是恨不能立刻上去将他剥光,按斤皮毛的卖了。
对面一双双冒绿光的眼睛,看着苏峪就像是菜市场卖的大白菜,想着一会儿从哪里下手,是先拔披风还是后抢鞋子,剥几层皮才划算……一时间大家都闹哄哄起来,蠢蠢欲动!
“够了。”马背上的女子手臂一抬,身后嗡嗡的声音顿时止住,她视线落在月姐儿脸上,修剪的高挑的剑眉一拧,沉声道,“春寒料峭,剥了他们的衣服岂不等同赶尽杀绝,咱们虽做的打家劫舍的买卖,但得饶人之处且饶人,不必如此。再说,我们今天收获颇丰,不虚此行!”
她的话落,那拿着弯刀的男子立刻就回嘴道:“赶尽杀绝?当家的咱们做的不就是这个营生么,您这话说出来岂不是……”当biao子立牌坊。
“怎么?!”女子冷笑着低头看旁边的男子,“二当家这是另有想法?”
俨然这大当家和二当家不对付,苏峪抱着月姐儿看热闹看的兴味盎然。
“属下不敢。”二当家口中说着不敢,但脸上却没有多少尊敬,“咱们在这里几年也没有遇到过几次这样的”贵客“,大当家这样轻易就放走他们实在太便宜他们了。”他的话一落,后面立刻有七八个男子点头纷纷赞同。
“闭嘴!”女子冷哼一声,“本当家的决定何时需你来赞同,若再敢多话,寨规处置!”
男子还要再说,却是拳头一紧生生忍了下去:“是,属下不敢!”但视线一直未离开苏峪。
“此处有银子十两。”那女子忽然开了匣子,从里头拿了一块十两的银元出来随手一丢扔给了锦丰,“别饿着孩子!”话落视线一转落在正笑眯眯打量着她的苏峪,眉头一拧露出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