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跟南箓问候了,又将张至深来望着,微微一笑:“你可是来了,小深儿。”
张至深抖了一个,也将那人来仔细望着,眉目温润,只是一双眸子碧绿碧绿的,便同绿萝那双眼有得一比,只是绿萝那双目像是碧绿的一块玉,此人双目则是上好的碧海珠。
初初一见面,那人却像是见着故人般,熟稔且肉麻地叫着,张至深嘴角抖抖,还是客气回道:“见笑见笑,不知阁下是……”
“在下青莲,已在此候了南箓与你多日。”
张至深便望向南箓:“你先前不是嚷嚷着要成仙,怎的在魔界还有熟人?”
南箓道:“活得久了,便是怎样的故人都能搭上一两个。”
张至深再望向青莲,碧绿的一双眼清澈明亮:“可这青莲故人竟是不像魔的。”
青莲笑道:“谁说只有魔才能来此魔界,你是凡人,不也一样到了这里,不像人界和仙界只能容得一种,这里却是什么生灵都有,只要能找到来此的路,耶梦伽罗中,可莫要迷失了方向才是。”
张至深又问:“这路竟还是难找的?”
南箓对青莲道:“走了大半日,你可就要让我们站在门口说话?”
青莲忙道:“瞧我这记性,倒是大意了,你却还是原来性子。”
张至深暗道你若是见过他一日变上个几十遍的性子,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青莲领他们入了狰狞可怖的魔界大门,内里却是全然不同一番景致,只见天空一轮圆月高挂,竟是猩红模样,映出南箓雪白面颊上一轮双月妖印红光流溢,那眸子不再掩藏,只一眼望过来,妖娆似火,悲伤如雾。
张至深心下一凛,摸摸自己小心肝,叹道:“箓儿,你这模样……”
南箓道:“怎么了?”
张至深深吸口气,深沉道:“太诱人了。”说罢更是痴痴望着。
青莲在前面咳了一声:“你们竟还是这般肉麻,真真令我这旁人恨不得瞎了双目。”
张至深面上一红,毕竟在陌生人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南箓一张老脸也是一变,道了声:“你自可瞎了双目,我是管不着的。”说罢,捏着张至深往他唇上亲了几下,赤红眸子挑衅地望着青莲。
青莲面色更是一变,嘴角抖了抖,再往后一退,抖着手指向南箓:“你你你到底是谁?”
南箓一挑眉:“阿莲连我也不认识了?”
张至深心里一跳,看吧,开始吃惊了,看这暴躁南箓能给青莲整出什么幺蛾子。
青莲一双碧绿眸子紧盯着南箓瞧,仿佛要从那妖魔身上挖出几个大洞来,末了,疑惑道:“不像啊,南箓,你什么时候竟变了这般性子?还有你,”指着张至深,“小深儿竟是这样的性子,太不可理喻了!”
张至深叹息:“唉,岁月是把杀妖刀,他已然成了魔,性子总是要变上一变的。”猛然抬头,笑对青莲,“我倒不觉得我的性子哪里不好了,竟让小莲儿如此不可理喻?”
青莲道:“以前……”南箓眼光冷冷撇来,他便住了一下,“以前南箓性子不是这般,我便想着能被他看上的人性子必然也会特别些,不曾想竟如此不错,还有,叫我青莲便是。”
张至深笑眯眯:“青莲唤我至深便是。”
言行之间,一人一魔一妖已到了繁华地段,便好似人间的集市,灯火也是繁华璀璨,只是这里的火,不是妖冶的红便是阴沉的青,来来往往的,有那头顶牛角鼻穿环双目赤红的魔,也有各色的妖,满身皆白的鬼,也有少数的人,不过满目望去,大多数还是人的模样,只是那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全然不是人的。
青莲见他对路过的妖魔不停张望,解释道:“魔界之内可容任何生灵,六道之中,能找到魔界之门的便可入魔域,魔域之所以被称为魔域,初初便是一些无处可去之物汇聚而成的地方,像我们妖精,初初都是想修习成仙的,可那真正成仙的又有多少,一不小心便入了魔道,人界,妖界都容不得,更遑论那仙界,几多无处容身的魔为自己寻了一处容身之所,便成了魔域。”
他指了指前面一袭红衣的女子:“那是冥界走来的鬼,因有怨念缠身,不愿过奈何桥喝那碗孟婆的毒,久了便被赶出冥界,来了魔界。”
张至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红衣女鬼的背影婀娜,长发如水铺泻而下,想来必然生得好相貌。
许是觉察有目光望她,那女鬼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嫣然一笑,张至深凤目圆瞪,啊地叫了一声,差点没吐出来。
只怪他眼睛生得真好,将那被毁了的半张脸正流着的脓水看得一清二楚,还认出了脸上不断蠕动的一窝尸虫。
南箓扶了他,冷冷怒道:“她故意吓你,我找她算账去。”
张至深忙拖住:“算了算了,人家一个女鬼毁容成那样也不容易,很是让我见识了一番。”
青莲却是一副比见了那女鬼还要吃惊的模样将南箓望着:“你可真是南箓?竟变得如此性子?”
南箓也将他瞧着:“可要我将你三千年的那些丑事都说出来让你相信相信?”
青莲扶额:“我信你,却不曾想你这要成仙的妖有朝一日竟成了魔,更不曾想养成了这样的魔性。”
张至深咳了一声,安慰道:“你习惯便好,其实他这样挺好的。”
青莲又怪异地瞧了南箓几眼,道:“罢了罢了,终究还是活的。”
这寻常一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