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醒来时已在赤云宫的床上,视线穿过黑色床帘落在一张秀丽容颜上,他顿了顿,才想起是那叫黛烟的宫女。
黛烟走到床边,松了口气:“你醒了。”
张至深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魔后有哪里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
宫女又道:“王现在有事不能来,魔后可要吃些东西?”
张至深茫然了一阵,问:“我怎会在这里?”
黛烟道:“从王抱你回来到今日,你已睡了九日。”
“他抱我回来的?”
“是呀,你和王去了冥界,回来时就一直昏睡。”
“冥界……”他仔细回想,确实去了冥界,见了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还有一个总是看不清容颜的冥主重华,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是想不起来的。
他想了许久,那冥界的记忆似乎断了线,又好似没有,他只是走着走着失去了知觉,黄泉路外艳丽。
“魔后?”
张至深抬眸:“南箓呢?”
“王正在接待外宾。”
“我饿了。”
“我这就去准备吃食。”
那食物很快就上来,魔宫的东西总比外面的要精细可口,便如同魔宫中的宫女般,可到了张至深眼里都是一般的无味了。
他捏了几块糕点瞧了瞧,放下:“不吃了。”
“魔后再休息一下?”
“不休息了,小爷我都躺九天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魔后想去哪里,黛烟陪你。”
张至深回头,终于觉出这宫女的不对劲:“魔宫女子不应当如此殷勤,可是你吃错了药?”
黛烟一僵,摇头:“没有。”
张至深转身出去,身后却还是跟了一个踩着莲花步的尾巴,长裙摇曳,眉目如黛。
他停步,莫名地瞧着这宫女:“你为何还跟来?”
黛烟大大的眼睛无辜地看他,脸腮慢慢晕红着,又委屈地低头:“我……我怕魔后丢……丢了……”
张至深认真想想,他总共也就在魔宫迷过那么几十次路,如今这里都成了他的地盘,怎还会白痴地丢了,这宫女迷恋他张小爷也用不着编个如此蹩脚借口。
他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黛烟啊,你是个好魔女。”
黛烟猛然抬头来看他,受宠若惊,那脸颊也更红得厉害了。
张至深更肯定了自己的魅力,尽量使语气柔和:“可是啊……你看,天上有鱼!”
黛烟又抬头瞧去,天上什么也没有,再回神时,那前一刻还让她面红耳赤的魔后跑没了影,她习惯性地要用魔力跟上去,才想起在偌大的兮云宫中,宫女侍从和低级官员的魔力是被禁锢的。
张至深小跑一阵,那黑墙红瓦的宫殿群摆出的迷阵再次让他丢了,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叫碧落宫的宫殿,总算瞧见个人影,模样像是个官员,品级不高,便走了过去。
“这位兄台,出宫的路怎么走?”
那官员瞧着他,没穿官服没有官样,不知哪个司部的小官,语气便嚣张了:“魔宫这些许大,你还能迷路,新来的罢。”
张至深许久没遇上有人这般同他说话,立时精神一震,认错态度良好:“在下确实新来的,还请大人指个路。”
那小官被一句“大人”叫得又飞扬了两分,鼻孔都快朝天了:“幸好你遇上的是本官,才能好心为你指个路,碧落宫已在魔宫深处,要出去可不是指路那么简单。”
张至深先是疑惑一阵,心中忽然一亮,精神又震了两分,识相地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裸子:“还请大人指明道路。”
那小官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分量,绝对足够,历时笑颜如花:“虽然本官还有要事在身,看在你如此诚意的份上,可亲自为你领路。”
张至深那叫一个心情舒畅:“有劳了大人。”这人间的游戏规则不曾想在这魔宫也行得通,他从小被父兄教育各种官商之道,可惜一直没机会用上,这回在魔宫过了把瘾。
走了一阵,迎面走来两人,一青一墨,容色出彩而风华卓绝,即便是远远瞧着,那气质光彩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左胸里藏着的一颗心忽的剧烈跳动起来,一下一下震得胸腔发痛,好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遇到过,他可从未见过这两张面孔。
直到两人入了东边的游廊深处,那小官推了推张至深,语气又是一阵鄙夷:“新来的,没瞧过大世面罢。”
张至深回过神来,心跳依然剧烈,配合地点头:“这二位看起来不像魔宫中人,大人可知他们是何人?”
小官道:“算你还有些眼色,这两位都是天界来的使者。”顿了顿,也是很不屑的模样,“不过都是些小角色,天界从来都是这般假正经。”
“魔界不是跟天界不相往来么,怎的还能有天界使者进到魔宫?”
那小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六界之中任何事都没有个绝对,如今新换了魔王,与天界的关系变一变也无不可,只是,本官我就是看不惯天界的行事作风罢。”
“大人可知王为何突然要与天界交好?”
“这是王的决定,我等小……咳咳,本官不知。”
“天界使者来魔界有多久了?”
“这是魔宫重大事情,岂是你这种新来小妖能知道的。”那小官忽然摆起了架子,顿了顿,又施舍了一句,“不过本官却是知道的,三日前就有天界仙使来我魔界。”
张至深点点头,若有所思,前方两扇朱红大门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