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的就是大爷,张至深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这样的特殊权利,于是霸着床就不起来了,对南箓使唤来使唤去。他本来还担心这冰冷冷的女人不会听他的,不料竟然还真照顾起他来,于是张至深就更加大爷了。
只是那张床是谁也不肯让出来,张至深占着自己是病患,不让!南箓什么也不说,到了晚上照旧往床上一趟,管他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何况……
于是,每天夜里总免不了抢被子的戏码,这一点,对于生病的张至深,南箓毫不手软,自己抢了睡自己的。张至深一副委屈小媳妇样儿也没人同情,到了第二天早上,那被子竟严严实实的盖在了他身上,便想这女人还算有点人性。
只是张至深一点小病再装得严重,总有好的时候,几天后,他又睡回到了软榻上,在宽大的床上躺舒服了,于是,他在小小的榻上失眠了。
辗转反侧睡不着,不小心瞥了一眼床上,竟然是空的,便想南箓可能是出去了,可过了好一阵还是不见回来。他迷迷糊糊地想这女人去哪儿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也不见有人回来的动静,后来干脆起身,留着空床不睡白不睡!
可是再定睛一看,又将他吓得不轻,南箓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白衣黑发,安静的容颜在熟睡时好看得如梦似幻,她似乎从未离开过。
张至深拍拍自己的小心肝,揉揉眼睛再看,那人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一袭白衣似乎散发着淡淡光芒,心想肯定是刚刚看错了,于是他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软榻上。
第二天醒来,还是忍不住问她昨晚有没有出去过,南箓依旧是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绝美面孔:“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一定是看错了,张至深定了定心,收拾包袱出去继续他神圣的职业。
“张至深。”
“嗯?”张至深回头,南箓几乎就没叫过他的名字,这让他有种怪异的感觉,“什么事?”
她的神情有些奇怪,走到他面前,想了一会才道:“你相信宿命吗?”
张至深笑:“自然是相信的,不然我还算什么命。”
“那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成仙。”
“成仙?”他有些哭笑不得,“你不会真相信我的话了吧,都说了那是乱说的,这世间有宿命,有轮回,但我不相信一个凡人能修什么仙,那都是骗人的话。”
南箓却道:“若我说能呢,你能不能算出来?”
张至深道:“你都说了我算命的本事不怎么样,怎的还问我?”
“你不会算命。”
“我会,但我算不出你的命,你从哪里来,是何人,有何目的,为何这般缠着我,我算了许多遍,依然没有答案。”
“那你也不能看穿水月,算透人世?”
“怎么能,你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月师,下山实习的。”
南箓的表情有些颓败,沉默了许久,才道:“有人告诉我,在十陵镇我会遇见一个人,那人能看穿水月,算透尘世,具有寻常人无法拥有能力,我走遍了整个镇子,只有你是算命的,我以为那个人是你。”
“这就是你缠着我的原因?”张至深莫名的有些失望,“很遗憾,那个人不是我。”
南箓也说:“是,你这人,小气,小心眼,软骨头,又是个神棍,纨绔子弟,怎么会是那个人。”
“你……”张至深被她气着了,“有你这么说话的?”
“有。”
“……”
张至深想了想,问:“那你以后不会缠着我了?”
“不会了。”
“也不教我算命的术法了?”
“不教。”
“那好,”他将手伸到她面前,“住店吃饭的银子一人一半,给你算命的钱不算了,加上上回吃饭付的十九两,一共算五两银子。”
“钱就那么重要?”南箓微眯美目看他,深邃的眼,睫毛浓密,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神情。
张至深点头:“很重要。”
美目中的冷光更甚:“哼,不就几两银子。”
张至深小人做到底:“对,不就几两银子。”他等着南箓拿银子,但那人没有任何动作,两人相互看着,大眼瞪小眼。
“你不会拿不出银子吧?”这不得不怀疑,他就没见她有过银子,孑然一身的在他这骗吃骗住,他在生病期间见她花钱大方,还颇有些感动,后来发现那花出去的全是他的银子……
南箓淡淡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的鄙视:“我再住几日,银子会给你。”
“真的?”有些不相信。
“你怀疑我?”冷冷的美目瞥向了他。
“……我相信你。”再一次孙子了。
张至深也说不上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坑了他好几次的大债主,放松了一颗心去东街摆摊算命。
一整天心情似乎还不错,来算命的人都少收了一文钱,为三个人指了路,跟卖草鞋的和卖凉席的贫贫嘴,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回到客栈时,没有任何异样,店里的小二和掌柜见了他问候一声张相公好,他点头向他们笑笑。打开门时,那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屋子,窗前一株蔷薇开得艳丽至极,却没见到熟悉的影子。
张至深有些恍惚,暖暖的夕阳洒下的金辉如同一湾梦境,笼罩着暖暖的孤独,他闭上眼再睁开,看到的依然是寂寞的屋子,心想,南箓去了哪里。
他拦住路过的龅牙小二问:“南箓呢,她去哪里了?”
“南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