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一曲结束,男孩点头鞠躬谢幕。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窗户,却失望地发现眉庄已经走开了。眉庄收拾了晨妆,换上一件连衣裙,走出房间来到饭店的餐厅。刚刚在小圆桌子旁边坐下,点了一份小笼包和酱汁,就听到旁边有人跟她打招呼,对面窗子里的男孩就坐在相邻的桌子边朝着她微笑。她面无表情的举起筷子上插着的咬了一口的小笼包,晃了一晃,表示打了招呼,就看到男孩一副惭愧的好像打扰到她的表情,连忙埋头下去吃起自己的早餐。眉庄深深吸了口气,手里的筷子有些无奈地在酱汁碟里一遍遍划过。这是第几天了呢?就像之前的好几个清晨,当她在饭店的大堂里走过,在吧台边轻啜,在曲径的回廊上转身,或是在花圃中流连,时时都会与男孩“巧妙”地相遇。他等候了许久,小心翼翼又满怀殷切,然而仅仅她的一个回眸便满心欢喜,无比雀跃,若是当天和她说了几句话,那眼神更是无比惊喜。若是一般的人就算了,若是不喜欢,她有一百种方法让他知难而退,若是喜欢,以她前世今生加起来足足有四十岁的年纪,虽然牙口嫌老了一些,但还不妨逗一逗,撩一撩,这样俊朗而又痴情的男生,谁会不爱呢?在英伦和北美,追她的人风起云涌,她仗着自己现世这张皮子上的鲜嫩,一点没少了撩拨少年心的作为。可是在这里,保守又不开化的民国,怕行差步错,她拘泥得快连自己的本性都忘了,而这个男孩,偏偏还是个碰不得的。他,就是眉庄原身前世的丈夫冯悦风!当然,现在的冯悦风还不是谁的丈夫,还只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大男孩。他和眉庄在戏剧社认识,并且在一场莎士比亚话剧□□同演了男女主角,从那以后,冯悦风每次在戏剧社见到她都是期盼而喜悦的眼神。然而眉庄却避他如蛇蝎,原身所带的执念太强烈,每次靠近都会严重影响到她的情绪,所以很快就不在戏剧社出现了。原本,眉庄以为两个人从此就不再见了,然而,徐雅丽对冯悦风挑明了心思,也点出了冯氏想要他做女婿的意图,冯悦风觉得自己不适合再继续住在督军府里,所以不顾冯氏阻拦还是搬了出来,而当他搬到万国大饭店的公寓区,有一天推开了阳台的窗子,看见对面一栋洋楼里正趴在窗口看风景的女孩,他蓦然间无比惊喜!仿佛见到寻觅许久的珍宝,他迸发了无比的热情,对眉庄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原本,他就是一个阳光般热情的男孩,单纯而又执着,前世,他和眉庄原身的爱情也如酒酿一般甜蜜而热烈,以致即使*灵魂毁灭,原身的执念依然长久不去。至今,她还记得,当冯悦风第一次在窗子里看见她时骤然明亮的眼神,那样的炽烈,那样的期盼,仿佛自己就是他亘古寻觅,苦苦思恋而不得的那个爱人。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被他的眼神晃住了,心境不由得浮了一浮,但是她更愿意相信,那还是原身的执念在作祟。咫尺之间,冯悦风很有些紧张,既想和女孩亲近一些,又怕唐突了她,三口两口吃完了面包,忍不住就转头看两眼,又赶紧回头,正襟危坐。他从来没有这么无措过,直到眼看眉庄站起来要走,才急急地上前道:“眉庄,今天我们同学在震旦大学有一个西洋乐会,要不要去听一听?”看着他单纯、真诚的眉眼,她觉得有一种柔软又烦躁的情绪在心中蔓延,想要更加冷漠一些,却矛盾得不忍心对他提出拒绝,“冯悦风同学,听说你要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来是打算在欧洲游历一番,对欧洲的建筑进行考察,”男孩的脸上涌出惊喜,原来女孩也是关心他的,“但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国内的建筑业亟待发展,还是留下来好了,而且这里还有我的朋友和喜欢的人……”“哦,不不不,还是出国的好,”眉庄一看他的表情就觉得自己捡了一个不太好的话题,连忙打断他,二十岁就学成归来的天才,让人不要太嫉妒。“建筑设计需要眼界开阔,思维活跃,你还是多看看,多积累!”最好尽快出洋离开这里。“现在上海滩到处时兴西洋建筑,但是我觉得中国特色的东西并不是已经老土了,也许你能够创造出中西合璧、具有独特美学风范的现代建筑?”“眉庄,你懂我?”冯悦风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心里这一刻由衷的欢喜,也许爱情和事业无关,但是当心爱的女孩说出合他心意的话,他才感觉到心有灵犀是多么的令人陶醉,仿佛神魂交织,整个心灵都酥麻的感觉。“啊?”眉庄真的有点尴尬了,这些激励的话不是用来劝冯悦风离开的吗?但是原身对于冯悦风真的太过熟悉了,随便几句话都能引起这么大的激动。“眉庄,我们……”一起出国好不好?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想要单膝跪下,向女孩倾诉爱意,就像那天的那出话剧,“以我的出自深心的爱情,向你起誓——”“这个世界上,我只寻求和我心意契合的那一位女子,不管她贫或富,不管她美或丑,只要我心意所许,她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一半!我将我所有的忠诚与爱情全部奉献给她,即使天荒地老,即使祸福病疾,都不会改变我的初衷!”正当他心潮澎湃之时,几声唿哨将他的遐想打断,几位就餐完毕的外国客人饶有兴趣地对他们投来注目的眼光。穿着中山学生装的男孩俊朗、高大,身着淡色连衣裙的女孩青春美丽如若花朵,两人执手相对,在外人的眼中犹如画卷一般美好。冯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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