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皮肤,身形魁梧的大汉说完,见没有人理会他,神情越发的气恼。好像自己在这里,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怀念的人,心中就觉空落落的,就更加的烦躁。
现场再次陷入了沉默。除了那大汉来回踱步,不停地吃牙咧嘴,唉声叹气之外,其余人都静静地看着天空。
时间,在这最后的时刻流逝的更快。当篝火熄灭,星辰落尽,朝阳初升,最后一个白天来到了。
这一夜的风吹,比得上这几个月来的逃亡,人们的脸色越发憔悴无力,如迟暮的老人,静静地坐着,目光依然不愿离开那天空。
唯有记忆中那个最不愿忘记的人,能在这最后时刻,让他们忘却死亡临近的脚步声。
而那位白皮肤。年纪最大的大汉,却越发的感觉烦躁了。
“该死的!砰!”他盘膝坐在地上,一拳砸碎了身旁一块石头,“我真的受够了。那些混蛋怎么还不来,快杀了我吧。”
他需要说话,需要些别的东西来分散他的注意力,不然,他就会永无止尽地陷入自己那空虚而烦躁的内心世界里,那比死亡更可怕。
其余人依然没有理会,于是他抬头,目光扫过众人之后,落在了米娜的脸上。
米娜索性躺在了地上,抱着双臂,静静地看着从黑暗变成蔚蓝的天空,嘴角勾着一抹无怨无悔的笑容。
“米娜。不要再想了,就算那个叛徒记的你又如何,你就要死了!”大汉愤慨道,可愤慨的语气里却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米娜没有理会他,依然望着天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大汉在说些什么。
若是平时,这大汉如此咆哮,别说米娜,整个隐血组织的成员可能都会吓的浑身发抖,因为这大汉,便是隐血组织的头目,人们都叫他血老大。
可现在不一样了,在这濒死时刻,血老大对待手下的那些残忍手段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反正总是要死,怎么死都一样,死在自己老大的手里更好,所以没人再怕他,再理会他,都尽情地享受着这一生唯一一次漫长却又短暂的安静,安静地想着以前的一切,尤其是那一段最快乐的记忆。
血老大握了握拳头,又怒哼一声,转眼看向了向朝阳和乐影,“还有你们两个,太年轻,太天真了,当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那些所谓的朋友还能记得你?狗屁朋友,狗屁爱情,狗屁感情,都是狗屁,这世上只有实力才是真的,就好像现在,我们没有实力,所以我们要死了!”
“还什么龙哥,还什么无比的厉害,能一人抵挡所有的武联会和那个该死的司空长华的手下,呵呵,真是笑话,太天真,太天真,你们以为这是童话吗?你们真的会死的!”越说,血老大就越觉得心中虚晃难耐。
“血老大,你能不能安静一些?”向朝阳皱眉,不耐地喝斥了一句。
朝阳温和的红光落在他的脸上,令的那张俊朗的脸庞就如同初生的朝阳一样,温暖与阴柔并济。
“我们是年轻,可有些东西,未必是你年龄大就会懂的,或许,你早已失去,或许,你根本就不相信。”向朝阳重新收回目光,又看向了天空,嘴角勾起温和的笑容。
“你如此烦躁,不过是心中那份恐惧没有寄托罢了。我们不同,因为我们有怀念的人,也会有人怀念我们,即便死去,他们也会一辈子记住,那样,死也如活着了。而你,死了,就再无人会记住,干净的如同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血老大愣住了,烦躁的眼神一下子冷却了下来,他感觉有一股森寒的冷气直接透入了心田,将整个心都凝固了。
他死灰一片的目光扫视着在场这些年轻人,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另类,一个误入歧途一生都不知悔改的沧桑老人。
“真的有,那样的感情吗?”他忽然低头,闭上了眼睛,讷讷自语,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在他曾经一度以为只装着真理的脑海浮现,于是乎,那些真理便也变的模糊而混乱,再无法保持清明。
“很早以前,我也如你们一样年轻,”血老大低着头,空气中传来他沙哑无力的嗓音,像是迟暮的老人坐在摇椅上讲述自己唯一记得的一段幸酸故事,“那时候,我也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在即将正式杀手的前一天,老大却让我们比试,活的那个才能成为正式的杀手,而另一个,只能去死。”
“那天晚上,他跟我说了好多话,讲各种我们一起训练时的事情,我记得他明朗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我以为,他是故意的,他想让我心软,所以我的心变的更加凶狠,我一夜都没有入睡,他在笑着,我就在思索着他招式上的破绽。”
“他真的是故意的。”血老大的嗓音忽然更低,轻风撩动他一头黑中带金的发丝,显得更老了。
“第二天,他最喜爱的兵器被我斩断,死在了我的匕首下,他躺在我脚下,流着血,却还在笑着,直到被当初隐血的老大一脚踩爆了脑袋。老大指着他的尸体,对所有隐血成员说,这就是相信感情的下场,他说我那个朋友是故意在自己的兵器上做了手脚,以至于那坚不可摧的兵器不堪一击,所以死在了我手里。他还说,杀手不能有感情,有了就得死。”
“后来,我的出色表现得到了老大的信任,再后来,我杀了他,坐上了隐血头把交椅。”
“呃”血老大抬起了头,那一向凶戾阴险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一抹迷离的笑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