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上官淳耳的头顶上透进来君上的言语,她不解其意,难不成君上想要改变主意?她与着慧美人眼风相对在一起,纷纷露出些疑惑的神色。
正拖着姜太医出去的侍卫停了手,将步子搁在了正阳宫的殿门间,等着君上接下来的言语。
姜太医不免有一些希冀,只要不杀他,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日子,上官淳耳他绝对是头一个不放过的。
君上冷着声扯了些唇线,盯着上官淳耳头顶上头的乌纱帽沿开了口,“出言不逊,罪加一等,再诛一族。”
再诛一族?姜太医只想要痛呼出声,他的一句上官淳耳是小白脸,竟然让着一族的人陪葬,上官淳耳算是个什么东西,君上却是如此偏袒上官淳耳。
上官淳耳想要轻咳一声,却只是将唾沫哽在了自己的喉咙里,以言语之祸诛四族,这在北周的朝史上头,可谓是从来没有过先例,君上如今竟然是为了姜太医的一句她是小白脸,就再加一族诛灭。
她的心下里掀开了巨大波浪,君上的这话可谓是太过于明显了一些,按着往日的习性,出言不逊不过是拿了木板掌嘴,而君上却是让着一族覆灭,果真是君心难测,只一句言语,就是一族的人被砍杀。
其实对于她来说,这一句话根本就是无伤大雅,她为女儿身,对着小白脸三个字还尤其的喜爱,前些日子新晋的昭容娘娘,还让着人前来寻着脸色添白的药膏呢,这有人说她面色白皙还算是好事哩。
但她这般想也就只是她自己想罢了,这在场的人听着这话心思却是各异的了,李元碌倒还好,早已对此见得多了,只不过,慧美人就非是表面那般冷静了。
君上铁血无情,向来不会轻易喜爱一个人,就连往些年月最受宠爱的曲夫人,那也不过是得了一个君上的敬而远之罢了。像这般在言语之下明着维护的人,却是这样一位男子侍医。
这落在她的心里,总是有些难受。谁不想着自己的夫君疼自己如骨,处处维护的,她在进宫之前便就是这般希冀的,只不过在进得宫内之时,母亲已然对她提过,君上是北周的天,不会专宠爱任何一位娘娘,心思摆得正了,才会在宫内立足脚。
而就是这样的一位君上,如今却拿了言语来给一位男子侍医,即便是同着上官大人有交情,慧美人的心也难静了。
“好了,折腾了这么久,本王的身子也乏了,散了吧。”君上站起了身来,双手往着身后头一背,在众人齐呼告退的言语之下,往着堆满了折子的桌案间挪开了步子。
君上的心也同着慧美人那般,也是难以静沉下来,上官淳耳就算是再不济事,又岂是姜无慎那类人可以诟病的。无论是他对上官淳耳有何种心思,对于禁军侍卫来说,上官淳耳那是有恩的,性命之顾又如何能让姜无慎说上一句小白脸。
拿了一族的人前去陪葬,对于他而言还算是轻的。上官淳耳,他龙傲天又要如何去面对,国事繁琐,却没有任何一件能够及得上此事所带出来的烦忧。
上官淳耳同着众人出了正阳宫的殿门,除去了姜太医,她觉着身心都要缓和得多,至于姜太医,她的唇线一弯,之前她就言说过,死无所惧的人,总是少了些狠意,她与姜太医同窗为官也是有不少的日子,成全姜太医的狠意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慧美人手搭在思忧的腕间,却是叫住了上官淳耳,“上官大人的手段真是高明,既保全了自身,又除去心腹之患,连着本官都是有些钦服。”
上官淳耳带着身后的小李子弯身行了礼,却是缓然一笑,“娘娘过谦了,若非不是娘娘思绪缜密,言语精妙绝伦,这一出计策也是无法周全得了,微臣只不过是一介侍医罢了,总是摆不到台面上来,却是娘娘言重了。”
慧美人描了墨色眼线的眼眸轻轻动了一动,上官大人倒真正是不好对付之人,不单说君上对其器重,论及这笔迹上头的功夫,她就不会小瞧上官淳耳,否则的话,这姜太医也不会遭了这个道。
“大人若是摆不到台面上来,那这太医院的其他侍医不是更加摆不上来了么?上官大人天资过人,本妃想着,有些东西大人也得打算起来了。”有些话对着上官淳耳,慧美人想着,她得去提上一提。
陶家想要占稳脚跟,上官淳耳在其间的作用就不能让人小瞧的,在她的意识里,或许只有同着上官淳耳联了手,陶家的出头日子才不会太远了。
上官淳耳搭手,恭敬地朝着慧美人娘娘行了一礼,发自肺腑的诚心诚意,这话若是论着其他的人,提上这一句,不过是让她的处境好过了一些罢了,费着些口舌为旁人好,不会有谁会这般提出来。
于此,慧美人的一句诚意之言,倒叫着上官淳耳对着慧美人的心境,生了敬重之意来。“微臣谢过慧美人娘娘之恩,日后但凡娘娘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微臣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慧美人带起一丝笑意,她朝着上官淳耳打了趣,“本妃若是让着大人赴汤蹈火了,那这后宫里着了病疾的人,还不得将本妃吞下了腹内?好了,本妃宫里还有些事宜,就不多叨扰上官大人了。”
上官淳耳退后了一步,弯了身子,“微臣恭送娘娘。”慧美人的这个提议她的确是想过,侍医位向来只有三位,但这样却是对着其他医术精湛的太医多有约束力,那么提拔起来的太医就必得要心境宽阔一些,有实质性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