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不是医术甚高么,若是被在下的手腕掐断了脖子,也不知能救还是不能救。”瘦高男子调笑的言语尽数在上官淳耳的耳间轻绽,冷得上官淳耳浑身就是一抖,她现在的手腕极疼,怕是骨头都已脱了臼。
她的银针已被打落在地,方才正是这瘦高男子借了婉转之力,绞了她的手腕,这下子,她这算不算得上羊入了虎口。
上官淳耳心下里做起了思量,这瘦高男子要的并不是她的命,而是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所以,在他的目的达到之前,她的性命算是无虞,但她得防着瘦高男子狗急跳墙,拉她做了殃及的池鱼。
“你若是拿着我的性命来与我家公子谈条件,便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我家公子绝计不会与你这等小人妥协。”上官淳耳自觉她卑微无比,在君上的跟前儿便是可以连眼皮都不眨,直接推出去斩了的人。
况且,她这一回出去,是因着君上的一旨将令,就算是在当下里殒了命,只需得在她去后,多备上一些陪葬的物什罢了,说得再动听些,君上念着她尚有些微功劳,能给她厚葬,便也是好的了。
“是么?在下倒是有些期待拧断小兄弟的脖子,骨头碎裂的声线总是清脆悦耳。”瘦高男子的话叫着上官淳耳的腿脚有些发颤,这人莫不是心口也生了恶疾,怎的能有如此狠毒的心思。
上官淳耳没敢动,全部的心思都落到脖间的手指上,她现在可怕极了,这人若是真如同他所说的那般,这头一歪,口一张,目一翻,死相指不定要有多难看呢。
“你这个卑鄙小人,赶快放了上官兄弟,否则的话,老子把你砍成十八截。”李将军看着就要冲上来,但众人皆皆拦了他,不让他靠前一步,这若是一吵吵,伤着了上官淳耳,于公于理都是不妥。
瘦高男子也没理睬李将军,手指甲卡在上官淳耳脖颈上的皮肉里,叫着上官淳耳的脸有些扭曲,那就像拿了自己的银针扎在皮肉里,皮肉越软,扎得就越疼。
“我这仆人跟了在下许久,如今若是一朝殒了命,在下也自会厚葬他,只不过,在下倒是好奇,阁下绑去了我这奴仆,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君上琼林玉树般的容色间满满的淡然,但一双鹰目里,寒光崩发,仿如要夺人心脉。
上官淳耳只觉得心里无比透凉,果真如此呢,君上岂会为了她这样的仆人与这人就范。碔砆混玉再美,那也不过是块石头,她为人臣子,总是死不足惜。
“与着明事理的人言说,总是省些气力,在下也并非妄取旁人性命之人,只要你们替在下备上一匹快马,这小兄弟的性命,也就此保住了。”瘦高男子拖着上官淳耳渐渐往着大帐外头移去,上官淳耳被动地跟着瘦高男子往后移。
这瘦高男子想要一匹快马逃跑?
上官淳耳心下愤恨不已,兵士们身负守天朝之力,百姓之恩,如今被这男子暗下了手受尽了苦痛,岂能便宜这无耻小人。“公子您可千万别信他,小人死不足惜,绝计不会为此有半分的忿怨之心。”
听得她这话,君上的眼眸里升腾起了一阵的迷雾,那一日,父王下旨诛灭左大夫大人全家之时,竟然择了自己去监斩,左大夫大人那日的言语,与着眼下里上官淳耳这般之言如出一辙。
那是他的太子太傅,授业恩师,却是要由着自己亲眼看着被满门抄斩,这一幕,与着以往何其的相似。所以,他是绝计不会让着这一幕重演,否则的话,他还有颜面去见九泉下的恩师。
肖将军心下里也是焦急,这上官兄弟于他们有天大的恩,这若是有所闪失,叫着慕将军知晓他等如此辜负于兵士有恩之人,那不得将他给拖出去,赏他几十军棍,于此,肖将军连忙唤了兵士前去备着马匹。
“小兄弟,你可别这么着急就义,在下如今被这么多人围着,总免不得手脚酸软,把不上力道。”瘦高男子将上官淳耳拢得稍近了一些,手指间的力道又多添上了几分,上官淳耳吃痛,但也未有吭上一声疼。
这力道堪比想要掐断脖颈似的,上官淳耳心里微微一叹,手指使了如此的巧劲,她那光洁的脖间只怕会多上几条色彩掐痕了,她还得自己个儿想些法子使药草去了淤青。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怕了么?我家公子顶天立地,绝计不会受你这等小人的胁迫,我命不足惜,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上官淳耳心下里分外的急切,肖将军若是给这人备好了马匹,那这一切不就是白费了吗?
“小兄弟说笑了,小兄弟医术精绝,治愈了兵士的性命,他们感激你还来不及,怎的会不顾你的死活。”瘦高男子一点也不受上官淳耳所激,气息丝毫未乱,沉着冷静地应对她的每一句话。
她是知晓了,这瘦高男子打定了主意想要拿她的命,换自己的命,眼下里借着她的价值来跟君上讨价还价。
“好,我们放你走。”君上俊眉一挑,左右思索了一番,终是下了决定要放那瘦高男子离开,这一声出口,叫上官淳耳所有的思绪一瞬时被停掉了,君,君上竟然真真为此而对这瘦高男子妥协了。
瘦高男子微微一笑,慢慢地退出了大帐之外,上官淳耳瞧着众人离她越来越远,她的脚步倒退,几乎是被那瘦高男子拖着走似的。
不,可不能叫这瘦高男子就这么走脱,若是他这一走,那幕后之人的线索便就此被打断,那兵士们的苦痛不就是白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