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迎春殿外的侍女身上已沾了些寒色,面色冻得微青,却是连动都未能动得一番,上官淳耳借着侍女掀开来的棉布门帘踏进了迎春殿内。
殿内铺了地龙,又有炭火盆子,如同三月春色般明暖,上官淳耳拍了两番衣袖,一掀了衣摆,朝着迎春殿上位暖榻间的祁王后娘娘跪了,“微臣太医院侍医上官淳耳叩见王后娘娘金安。”
头首点地,眼眸离得近身上的缕缕白色,雪色皑皑,落进了迎春殿外单薄的殿阶之上,沁出了一层的寒波,上官淳耳只觉着这屋内的暖意,都未能抵得过那寒波入侵她心口。
“大人不必多礼,请起。”言语分外的轻柔,上官淳耳只觉得那声线如同是去了骨子那般软绵,这要是君上听了,也不知会不会骨头都酥了。
“谢王后娘娘。”上官淳耳轻言了谢意,这才站起了身来,王后娘娘用了请之一字,说起来,王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却是对着她这般客气,但是,话虽是如此说,她也没敢逞着这请字多作他想。
她来这里请平安脉之余,还得稳住王后娘娘,虽则君上夺了王后娘娘的权柄,但是,王后娘娘的位份在这里,又要不让王后娘娘多想,又要使得君上之意不被猜测出来,她就得小心地周旋了。
“天色霜寒露重,君上挂心娘娘的症疾,特遣了微臣替着娘娘请脉。”王后娘娘一心挂记着君上,若是由了君上言说让她过来,王后娘娘心下里便应是放宽了一些。
这症,只需得三五天的功夫便就能治好,但是,她既要顾得君上的圣意,又得顾及王后娘娘症疾,所以,这症,还得缓慢而治。
“有劳上官大人了。”王后娘娘点头微笑,吩咐了晴竹一声,撤去了桌案间上的精致点心。
上官淳耳将这一幕瞧在了眼底,点心精致,口舌容因此生津,这必是司膳司的人特意做来的,但是王后娘娘未动上一番,想来王后娘娘的心思不安呐。
曲夫人身怀有孕,又被君上将王后娘娘的权柄下卸给了曲夫人,这眼下里曲夫人同着王后娘娘分庭抗礼,王后娘娘若是稍有差池,便是会被轻易废掉,所以,王后娘娘处处都得仔细,哪怕是她这个侍医。
小李子取了软垫交到了上官淳耳的手上,上官淳耳俯着身将软垫递到了王后娘娘身侧的桌案间,瞧着王后娘娘搭了细白的手腕在软垫间,她掀了衣摆跪了下去。
刮过搭在手腕上头的雪白绸缎锦布,上官淳耳细细听了那细腕间的脉像,脉像平缓,有寒气在一脉上头落脚,就如同是寒气在其间每日屯积似的,这是何缘故?
她之前替王后娘娘诊脉之时,那脉像平和,只有寒气浅淡着,并无旁的症状,眼下里,难道说,王后娘娘的病症有人动了心思了?
有香气经了上官淳耳的鼻间里漫开,上官淳耳一惊,这是,和罗香?和罗香之所以会被如此命名,便就是能与月月红相融后,所罗结成的香,这香的味道好闻,有安神之效,但若是长久相闻的话,势必会在体内存下寒气。
和罗香与麝香极其的相似,都会对身体形成太大的损害,上官淳耳手指一动,却是未有开口言说这般曲折,能够使得王后娘娘的体内存上这般寒色的人,除了曲夫人便就只有君上了,她有几个胆子敢这般说的。
“娘娘的身子风寒未愈,症疾虽则并这起伏的势头,但娘娘可还得将息着身子。”将软垫递回到了小李子的手上,上官淳耳便回了王后娘娘一句,方才发觉的事宜她一丝也未有透上一两句。
王后娘娘长叹了一口气,“寒色沁体,左不过是天色之故罢了。”王后娘娘同她之间都心下里有曲折,只不过,是好是坏,无人得知。
上官淳耳点头,微弯了弯身子称不敢,“娘娘放心,微臣尽全身之医术,也必治好娘娘的症疾。”
“有劳上官大人了。”王后娘娘微微一笑,唤了上官淳耳起身回话,口里满满的都客气之色,上官淳耳只觉着无比的凄凉。
王后娘娘想要以着柔弱的身体得了君上的怜爱,却不曾想,有人却是把这症疾给就此坐实,寒色沁体得太多了,那么,到最后身子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以至于最后多病而亡。
上官淳耳朝着王后娘娘告了谢,她才刚一起身,袖口里的红白相间的瓷瓶顺势跌了下来,摔在地淡白桅子花四抱角八宝祥纹垫毯上,她心下一惊,这出来得急,她怎的也不仔细查看怀里的东西是否放得妥当。
王后娘娘的眼风一转,唤了一声晴竹,“上官大人的物什坠地,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替上官大人拾掇了起来。”
上官淳耳正准备弯了身去拾起来,却被王后娘娘抢先了一步,她在心里微微喊了一声要遭,这瓷瓶上可还贴着去肿消疼的药膏名,这被晴竹一拾,势必看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也不知王后娘娘想要做何他想。
“微臣的物什原是不打紧,却叫王后娘娘费心了。”她实是有些无奈,这药膏岂非是她所愿接的,曲夫人亲让了素清姑姑拿了药膏来,不接就是拂了曲夫人的脸,接了就是拂她自己的脸。
她为侍医官位,脸面还能有曲夫人的大?今日又在王后娘娘的跟前儿坠落,这一回就是不接也是不行的了。
“上官大人手腕有伤,自是要多顾惜着,本宫这症疾还得有劳上官大人。”王后娘娘朝着上官淳耳和暖一笑,在言语中给尽了上官淳耳脸面。
她也没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