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们年龄都在十八岁以下，沈约自觉和她们聊不起来，她们倒不介意，一路安利顾涵光。
“光光的身材可帅了，宽肩窄腰长腿穿古装不要太仙！”
“光光的发际线可帅了，背头还是刘海都能驾御，道士头也好好看！”
“光光的动作可帅了，演坏人逃跑都跑得那么帅！”
“光光……”
不愧是颜粉，沈约想，总结一下她们的重点就是“顾涵光帅”，有脸万事足。
她有点好奇地问：“你们的粉丝名叫什么？”光轮？光球？光剑？
“光合作用！”
“……”还真是……别有意趣啊……
“活老了”剧组在东二区，听起来更像仓库，沈约和光粉们走到近处，发现另一拨来探班的姑娘，是剧组男主角唐时升的粉丝，叫“太阳升起”。
“……”沈约觉得现在的小姑娘都挺有文化的。
唐时升算是准一线明星，起码不缺男主演，和混迹在男三男四的顾涵光本不该有利益冲突，奈何顾涵光的人气高过实际地位，他的粉丝们也不够低调，十几个姑娘凑一起热热闹闹地聊天，竟然把隔壁几十个人的音量都压了下去。
沈约比小姑娘们多活了些年，虽说活得不怎么象样，至少练会了看人眼色，那边太阳升起领头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美女，其他妹子叫她“黄姐”，黄姐好几次横着眼睛瞪过来，她就暗自留了心。
她看到黄姐找了一位工作人员耳语，指向这边，工作人员眉头聚拢，大步迈过来。
“你们是谁的粉丝？”他高声喝斥，“不知道现场要保持安静吗？”
十几个小姑娘被他吓得一愣，沈约觉得有理，也没吭声。
如果这位工作人员警示到位就此离开，那么这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插曲，可惜他得理不饶人，咄咄逼问：“说话啊，哑巴了，问你们是谁的粉丝？”
依沈约的想法，是谁的粉丝说出来也没什么，但姑娘们并不这样以为，粉丝之所以为粉丝，大多数时候痴得可爱，把偶像看得比自己重要，顾涵光只是个小配角，他的粉丝给剧组工作人员留下不好的印象，可能会影响到他本人——不管事实是否如此，粉丝不肯冒这个险。
“不想说是吧？”见姑娘们倔强地不回答，那工作人员火气更盛，“那也别待在这儿碍事，都给我出去！”
人群中最小的姑娘发出一声抽泣，沈约刚才听她自报过，才十四岁，大约生平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又羞窘又害怕，忍不住哭起来。
曾经她也是这样脸皮薄自尊心奇高的姑娘，沈约有些心酸地想，谁家的小女儿不是千疼万宠掌心上捧着养大的，却最终要在社会里吃尽白眼，受够苦头。
“好了好了，”她站出来打圆场，“她们不是谁的粉丝，是我的朋友，陪我来找人的。”
她不等工作人员反应过来，瞥了一眼他胸口悬着的工卡，“黄子龙，小黄是吧，我找夏华东编剧，他让我今天过来的，能帮我叫他一声吗？”
那位黄子龙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是谁？”
“我姓沈，”沈约矜持地微微一笑，“你跟他说这么多就行了。”
她还戴着口罩，头发在脑后扎一个马尾，穿着立领的长款羽绒服和长靴，打扮并不出奇，倒是拖在手边的lv旅行袋旅行箱比较吸引眼球。但这年头满街山寨，驴牌是重灾区，黄子龙骤眼也分辨不出真假。
他觉得沈约有点莫测，从声音能听出不是少女，露在口罩外面的双眸眼梢细长，有点像杏仁又略微下弯，随时随地都带着笑意，黄子龙毕竟是见惯了演员，仅凭这双眼睛就能判断她是美女。
美女总是很容易搞到背景的，有点阅历的女人也不像小姑娘那么好忽悠，所以黄子龙不敢再呼来喝去，他迅速地做了决定。
“你在这儿等着，别再吵了，我去通知夏编剧。”
他转身走开，几个小姑娘立即长出一口气，纷纷向沈约道谢，又打听她到底是做什么的。
“别问了，”沈约只是笑，“你们赶紧的，去那边站着，记着分散站，等下他回来就认不出你们了。”
姑娘们觉得有理，也顾不上再追问她，三三两两地分组换位，躲到其他粉丝团后面。
又等了几分钟，黄子龙从仓库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显然是从暖气室内被毫无准备地拽出来，胡乱套着不合身的羽绒服，挤得里面的毛衣都变了形，头上也没戴帽子，露出一个凉嗖嗖的秃顶。
“你是……”夏华东编剧疑惑地盯着她瞧，“哪位？”
黄子龙也赖在旁边不肯走，显然不得到谜底不罢休。
沈约苦笑着拉下了口罩。
“夏老师你好，我是沈约，是……李本立的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