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性朋友的亲□□人,沈约向来觉得是一种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的关系,尤其当这位亲□□人还添加了“前任”标签。
好在她们并没有被正式地介绍过,她想,假装不认识应该是避免双方陷入尴尬的好方法。
可那一位显然不这么想,抬头看见她以后目光就没有移开,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彼此面面相觑,气氛果然变得不自然。
沈约心里叹口气,稍缓下脚步,朝她点了点头。
“你好,”前妻同学立即开口道,还向她伸出手,“我的中文名字是骆佳玲。”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邻家的亲切名字,沈约伸手和她轻轻地握了下,感觉她的长指甲划过自己掌心,微有点痒。
“我是沈约,你好。”
“沈小姐是来探望fank?”她微笑道,“医生说并没有大碍,休养两天就能出院。”
fank是指傅次云?沈约从小师叔那里提前得知了这个好消息,二次确认让她更松一口气,“太好了。”
骆佳玲笑着偏了偏头,仔仔细细地看她,这样的目光就陌生人来说似乎无礼,沈约也打量了她一番,近距离将她脸上的五官看得清楚明白。
比起她的身材,她的美貌反而很难在众多天然和人工美人中脱颖而出,美则美矣,没有让人惊艳的点,气质也不甚出众,整体看来就是一个华衣美服包裹的精致女郎,让人第一时间想察看她衣裙内侧的标签。
“……”
沈约觉得自己过于刻薄,她向来不是对异性宽容、同性苛责的那种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位骆小姐第一印象不佳。
两人毫不客气地对看了一会儿,骆佳玲不肯让路,沈约的探病时间有限,故意把手机拿出来,暗示性地看了眼。
骆佳玲一笑。
“沈小姐请吧,别让fank等急了,他会喜欢你的花。”
她先从沈约身旁擦肩而过,袅袅婷婷,脚上的鞋跟比沈约的更高更细,走起路却像猫一样丁点声息不闻。
沈约回头瞧着她的背影,走廊向阳那侧透进来明亮的光斑,与避光的另一侧拉出分明的界线,她行走在光明与阴暗之间,粟色的长发尾梢卷成波纹,随着步态娇柔地起伏。
真是位美人,沈约赞叹,这时候就能看出她为什么入得了挑剔又精明的傅次云的眼——骆佳玲一举一动都充满韵味十足的女性魅力。
她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三色桔梗,没有闻到香气,只有淡淡的清爽味道,仿佛晨光中的露水。
或许她对傅次云的认识有所偏差,她想。
如果从骆佳玲看他的品味,他不一定会喜欢这么低调又安静的花。
…………
……
“我很喜欢,谢谢。”
傅次云独自坐在病床上,单人病房附带着洗手间和小小的阳台,看着倒像是袖珍的公寓,走廊那侧的圆玻璃窗拉拢厚实紧密的丝绒窗帘,隔绝一切窥探的目光。
阳台门半开着,新鲜空气和阳光抛洒进来,
他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皮肤被衬得略显苍白,头发也没有打理,前面刘海耳后鬓角被睡得四处乱翘,看着倒比平常年轻许多。
沈约找了个玻璃瓶子来插花,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病房里团团簇簇到处是没拆包装的鲜花和果篮,这只瓶子却孤伶伶地被遗忘在角落。
她进洗手间接了半瓶水,出来拆开花束,小心地摘掉底部的残枝败叶,一枝一枝疏密有致地□□来,用手摆弄出合适的扇开幅度,傅次云就坐在病床上含笑看着阳光在玻璃瓶和水珠上跳跃。
沈约插完花找个醒目的位置放下,再回过头,傅次云已经对着墙上的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她伸了个懒腰,也拖条凳子过来陪他一起看。
正在播出的是一部医疗连续剧,在医院里看还挺应景。
两人都不出声,默默地看着,其实沈约有话想问傅次云,但她看出了他不想谈,他不给她机会提问,于是她也陪他玩这个“看谁先忍不住”的游戏。
电视里有病人逝世了,新入行的实习医生还没有看惯此间的悲欢离合,他们感同身受于别人的悲伤,躲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看看他们),”傅次云突然道,“th(他们很在乎)。”(注)
“d(人总会死,心也总会碎)。”沈约非常顺畅地接下去,“k(在乎可不是什么优点,歇洛克)。”
傅次云大笑,他奋力拍打床铺,“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沈小姐,是不是我任何异想天开的念头你都能理解,我说什么你都能若无其事地接下去?”
沈约想了想,“目前为止应该是反过来。”
迄今为止,是傅次云接住了她所有异想天开的念头,给她机会去证明自己。屈宸英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配得到爱与尊重,如果说顾涵光挽救了她爱人的能力,傅次云则拯救了她的自尊。
所以她是真的很感激他,昨天得知他被绑架,她听从黄子龙的吩咐乘坐地铁北京游,全程没怎么操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倒是担忧他,急得都快心脏病发了。
傅次云又笑了一阵,倏地收敛笑容,转头认真地盯住沈约。
“deifthus?(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弄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