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冯小权出院时已是一个星期后了,在他住院的这一个星期中,他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只女鬼了,但冯小权却愈加变得忧虑起来,因为在冥冥之中他似乎还能依然的感觉那个女鬼始终就陪伴在他的身边,仿佛当自己猛得一睁开眼或者一扭脸以及病房的门突然一打开,它就会晃动着满头的长发站在自己的眼前,冯小权的内心中始终也都笼罩着一层很深的阴影。自从那次冯小权和王苏子分别后,冯小权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听人说王苏子去了西藏,还有人说王苏子出了国,好象是去给自己治什么病,还听说她的那种病很严重,很可能会危及到她自己的生命。
冯小权很无奈的接受着自己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因为他知道了王苏子其实已经死了,因为就在他出院的前一天他见到了死后的王苏子,她还是那幅老样子带着一幅黑框眼镜,一头精神矍铄的短发,一身很干净整洁的西服套妆,只是脸上多了几分往日从来都没有过的轻松愉快的笑容。冯小权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死了以后还会这么的开心,王苏子告诉他那是因为,当自己内心中盘踞很久的一个沉重包袱突然被释放时,每个人都会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就像当她自己一样,从刚一出生就很清楚地知道了一个确切的日子,一个自己将要死去的日子,特别是当那个日子变得越来越近时,那种期待恐惧的痛苦是无法用简单的语言来描述的,然而当死亡真的降临的那一刻,你却突然会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那是痛苦的终结,没有了痛苦也许就是最完美的一种幸福。
王苏子还告诉他,“其实早在我自己还是个没有发育完全的胎儿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死在了母亲的腹中,但我的死亡对于我来说仿佛就是一个迷,那是因为死了的我居然还能够和其它的婴儿一样正常的出生,正常的发育,正常的和周围所有活着人一起生活,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了,甚至在很多的时候我都认为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死,但现实却在我的眼前很清晰地分裂出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是人间而另一个却是鬼狱,在很多的时候我都分不清自己到底隶属于那个空间,我时常为此而变得苦恼,但渐渐的我忽然感到当我认为我自己是活着的时候,我就活着,当我认为我自己是死了的时候,我就死了,我反复地徘徊在这生与死的轮回里,也许永远都没有停息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一次我又死了,但我还知道下一次我还会复活。”
当王苏子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冯小权呆呆地凝望在那里,因为他在想刚才的那一切是否真实,那是个梦冯小权想到,因为只有梦里的东西才会显得杂乱无章没有任何的逻辑可寻,也只有梦才会是所有问题最终的答案。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发生过许许多多令我们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只要当事人不说,别人也不问,那些发生过的事情就跟没发生过一样,虽然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或多或少都能改变些什么,但唯一不能改变的是它自身的真实性——世界仿佛一下子全都平静了下来,所有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先前的那些扑朔迷离的杀人事件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开始逐渐地忘却那些离奇而又神秘的谋杀案,但只有一个人却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他就是冯小权。现在的冯小权完全的变了,变得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了,他工作起来也循规蹈矩,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嬉皮笑脸调皮捣蛋的浪子形象了,这一切也许都终归于他自己生活的改变。
每次回到家冯小权的眼神中似乎都会流露出一种无语言表的痛苦和无奈的沮丧,每次在他用钥匙打开自己的家门前之,他总是会先进行几秒钟非常短暂的静默,似乎像是在做着某种调整。每次在冯小权一进门后,在不开灯的房间里,总会从黑暗伸出一双很温柔的手,很主动的上前来帮他脱掉身上的外套,然后工整地挂在衣架上,接着就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盘自己精心烹制出的美味小菜。那其实是一个女人,一个面孔完全都被头发所遮盖住的女人。它就是改变了冯小权生活的那个人,因为现在的它已经是冯小权的妻子了,这似乎有点太不可思议,但在这个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时时刻刻的都悄悄地发生在每一个隐秘角落。
婚姻也许对我们每一人来说无非只是一个程序,一个似乎每天都在执行的程序,它并不同与先前那种对于对于未知程序的分析计算理解来得耐人寻味,充满神奇,而一旦当我们完全摸透或者掌握着这个程序里的每一条指令后,我们便开始变得骄傲自大嗤之以鼻甚至感到有些不耐烦,更有甚者还会对此程序进行改写,复制,粘贴或删除,完全把这个程序当作了一件玩偶很从容的玩弄与掌骨之间,但这一切都要有一个前题,那就是这个程序必须是干净的,没有被任何的病毒所感染,因为在我们眼睛所看不到的地方时常都会藏匿着一种我们永远都无法抗拒的力量,那也许是一种被情感所置换后的思想。
冯小权的婚姻程序在这里似乎出了大叉子,因为他完全失去的对于程序的操控性,仿佛是在被程序中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着鼻子走,那也许是个悲剧,一个上演了很多遍的悲剧。终于有一天被压抑以久的沉默终于要爆发了,冯小权似乎在再也忍受不了自己这种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婚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