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枚棋子,自然要有棋子的觉悟。
这便是现实,便是悲哀。
无可避免,无法拒绝。
卫昀冉想起当年的柳大人,就忍不住一阵叹息,“其实,柳大人从来都是太女殿下的人,虽然她支持的是三皇女。说到底,那不过是太女殿下埋伏在三皇女身边的棋子,只是没想到会被三皇女发现,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细作?”席非尧扬眉,怪不得了,在古代当细作的有几个有好下场?就好比在现代当卧底,是十分凶险的事情,轻则送命,重责全家遭难。很明显,这柳大人就属于后者。
“差不多吧,其实太女身边也有三皇女的人,只不过不知道是谁而已。”卫昀冉点点头,继续说道,“皇家的事情,也就是这样。当年三皇女下手太快,太女殿下根本保不了柳大人,女帝又在盛怒之下,谁也不敢去说情。况且,证据确凿,事实胜于雄辩。柳大人忠义,也不愿牵连殿下,故才有此劫。”
“呵呵,好个证据确凿。”席非尧冷冷笑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欺我。”
卫昀冉沉默着,而后开口道:“殿下也有殿下的难处,她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况且我作为幕僚,自是不建议她插手此事。如果让三皇女抓住了把柄,殿下危矣。作为臣子自当为主子牺牲,这也是在所难免。如果树都倒了,难道栖息在下面的我们还能安然无恙吗?”
如果站在卫昀冉的角度来说,这话很在理,弃车保帅,自古便是如此。
帅都没了,小卒们还能活吗?
席非尧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明白归明白,还是很心寒。
“如果是卫家呢?你也能如此说?!”席非尧看着卫昀冉淡定的样子,就觉得很碍眼,“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祸不及家人,如若连家人都保不住,这人不做也罢,还不如去做畜生。”
说实话,席大主席很不明白古人的思想,君子气节固然重要,但再重能重的过生命吗?忠义是不错,但如果你的忠义会连累家人,甚至害死那些与你无关的人,你良心何安?
好吧,其实她已经被现代社会涉毒了,品性什么的,都是浮云。
“我自会做好安排,如果有这么一天的话。”卫昀冉淡淡的说道,“与其说我,不如说你。身为内子,你不在家相夫教子也就罢了,还卷进这趟浑水里。你与我又有何差别?”这也是卫大秀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席非尧闻言,感慨的说道:“我只是要为那傻子护航罢了。”虽说有卫昀冉在,但是,身为卫灵犀的姐姐,卫昀冉有些事情并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就会落人口舌。而自己在暗处,自然不怕。
“我不会在家里等她,我只愿陪在她的身边。问良人何时归,从来就不是我会干的事。”
卫昀冉看着席非尧一副这就是我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沉闷的心情也舒缓起来,“如此,妹妹就交给你了。从今往后,有你护着,我也就放心了。”
“娘子,娘子,酸梅汤来了——”
卫大秀话刚落,就听见门外卫灵犀嚷嚷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两人对视一眼,均觉无奈又好笑,房间中的闷气也因为卫灵犀的到来而驱散了。
卫昀冉坐没多久,就离开了,她实在是受不了两人的腻歪劲。
况且,家里有个不速之客,她也不放心。
席非尧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不得不说,妹媳的眼光相当之毒辣,一语中的。
正因为柳池是柳宛如,卫大秀才更加无措。
说到底,柳池沦落到今日的地步,都是她的原因。
当年自己劝阻太女殿下救柳大人,导致柳大人含冤而死,甚至满门抄斩。虽说她不劝,太女殿下也未必能劝阻女帝,但做了就是做了,卫昀冉也不会推脱。
以殿下和自己的立场来说,她没错;但用柳池的立场来说,她们就是千古罪人。
与其说三皇女害死了柳大人,不如说是因为她们见死不救。
悲哀么?也许吧。
思绪回到那天,本应该分道扬镳的两人,却因为命运更加错综复杂。
柳池在听到眼前这白面书生就是凤紫衫的左膀右臂时,自是恨在心头,哪里肯就这么轻易离去?
可以说她是脖乱投医,反正沦落到如此地步甚至要靠仇人救,她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如果扳不倒凤紫衫,那么断她一臂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自是心起杀意,要不是她身受重伤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早把卫昀冉给宰了。
虽然她是卫灵犀的姐姐,虽然这么做会伤了那傻瓜的心,但,早就和她说过的,不要相信陌生人,况且,对于那傻瓜的娘子自己都动手了,何况只是一个姐姐?
只是,现在的柳池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离开了卫昀冉,那么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自己已经暴露了,不能在暗处帮三皇女夺得大势,那么就让我与她同归于尽吧!
可以说,这个思想很偏激。
若干年后,柳池看着面前的女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的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
也幸好,一切都没有如当初预料一般进行。
“要不要我送你去看大夫?”过了城门士兵的检查,卫昀冉松了一口气,想起怀中的人,用自己都不知道的担心口吻问道,“或者,要不要我送你去哪里?你现在这样——”怕是想找个地方都困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