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直至锦绣出恭后途径花园一脚,忽然听到亭台中有人在问“那个穿孔雀蓝的面生小媳妇是谁家的,仿佛还不错”。
听到这样的评价她不由心中一喜,谁知,还未等笑容在脸上绽开来,便又有听得有人嗤笑一声,并淡淡回答:“不过是,宫奴阉竖之妻。”
这带着浓浓鄙夷意味的言论叫锦绣胸口猛然一痛,她顿时呆愣当场,鼻头一酸便有泪珠将要滚落,只得略微仰头望天不叫它们真的掉下来。
此时此刻,她才深切体会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宦官妻室”这轻飘飘的几个字,抵不过这不忍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你这狭促鬼——当心些,这主家的出嫁女可也是……”亭中之人还在嬉笑着说些什么,锦绣却没心思继续细听,匆匆绕路回了偏厅继续与郭夫人作伴。
仿佛待在这也是内侍之妻甚至是高官妻室的人身边,才能感到足够的安全。
待坐下后,锦绣依旧觉得自己手脚还气得微颤,甚至连茶盏都不敢去拿,唯恐洒出水珠丢了颜面,许久之后方才缓和下来辞别主家回了段宅。
虽天色已暗,段荣轩却也是刚从宫中回来,因为已是年末需筹备宫中的除夕家宴和元日盛典,他这阵子一直很忙,甚至已经说好了最末几日不会再抽空返家。
看着丈夫脸上隐约透出的疲倦之意,受了委屈的锦绣生生扼住那想要扑倒他怀中求安慰的冲动。
“今日玩得可好?”段荣轩一面在屏风内换着家居衣衫,一面随口问着。
“很好,哥哥真是料事如神,提前做的准备都用上了,大家都觉得慧娘当得起这个‘慧’字呢。村妇竟也能伪装才女,真是好玩。”锦绣掩唇咯咯一笑,而后便说要为他炒两个小菜扭身快步去了厨下。
她能说什么?指责丈夫不该是内侍还是骂自己蠢不应当嫁给内侍?路是自己选的,受气了也怨不上旁人……
何况,荣轩才是心头最苦的吧?会不会,也有人背地甚至当面辱骂他?我不过偶尔听了一句闲话都觉得难受,那身体遭了大罪的他呢?
也不知是油烟熏的还是心里难受,锦绣白日里将落未落的泪终究憋不住缓缓落下。
她直接抬臂用衣袖一抹,微微咬了咬唇镇定情绪,而后麻利地将那在甜酱中煮过又浸泡了鲜虾汤的面筋切成方块,放在火上烘干,与虾仁一同入油翻炸。
待那熏面筋炒虾出锅之后,锦绣立刻换上一副平和表情回了内室,温温柔柔的倚在丈夫身边,浅笑道:“来,尝尝这菜如何,若觉得好便叫‘至美居’添到食单上去。”
被人瞧不起又如何?总归有一日哥哥他能出人头地再不被人小觑,即便成不了事,我们拥有彼此也享受了人生,总比那内院乱成一团夫妻斗得乌鸡眼似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