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与他两人之间终归是要有个了断的。”
映月暗叹一声,摇摇头,劝她:“你为人痴,他为你痴,世间的情爱大抵都是如此。没有对错,也了断不了。若真是能了断,何必等到今日。我劝你,还是珍惜眼前人。”
阮云呆呆出神,珍惜眼前人?可是世倌还会要她吗?
乌篷船飘飘荡荡在绿水上,红日初升,水上薄雾早已消散,唯余盈盈水光潋滟。
映月从船舱中出来坐到胤禛身侧,远眺湖面,无风无浪,可是谁又能知道这平静湖面下隐藏着多少波澜,一旦爆发,势必掀起滔天大浪。
胤祥斟了一杯浓茶递给她,看着她发青的眼眶,关切道:“昨晚没睡好吧?”
她接过茶点点头:“嗯。一直在担心。”说罢又转头问胤禛:“咱们要去哪?巳时之前我得回去呢。这几天一直往外跑,贵妃娘娘要起疑的。”
胤禛看看她有些憔悴的面容,眼中泛起怜惜,这几天事太多了,她应该没能好好睡上一觉吧。等回京之后,他就去找佟贵妃,把她指给自己,让她能依靠在自己的臂膀里。他说过在他眼里,她不是泥,他们不是云泥之别。若自己是云的话,那她便是天边月,他想做遮月的云,将她护着,不受伤害。
想罢,他指指远处一艘无人划桨,自漂自荡的船,道:“在找他。”
映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下也了然:“是陈世倌?”
“就是他,我昨儿派人找了他一天,却没想到他自个躲到水上来了。今早才得到他的消息。”胤祥望着那漂荡的小船没好气地说,为了找他,可是浪费他不少人力和财力。
映月转头望一望船舱里的阮云,只抱着膝发呆。似乎根本就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唉,痴梦难全,为何不懂得怜取眼前人呢?
胤禛听见她微微叹息声,转过头望着她怜惜道:“你叹什么气?你与她又不一样。”
她心下微微泛酸,微微抬眼,盯着胤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四爷,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四爷的事,四爷会不会怪我?”
不知她为何会有此一问,胤禛听了却心头一紧,抓起她的手,狠狠握住,灼灼目光里有威胁,有警告,冷冷道:“若是真有那一天,我定叫你与我感同身受。”
他力道本身就大,又下了十分的力气,捏的她骨头都快要断了,只为使她与他此刻感同身受。
“四爷,别生气,我不过就是打个比方。疼、、、、”看她疼的两条眉毛都皱起来了,他心下不忍才松了手。
他这一辈子,最容不下的人就是背弃自己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能背叛他,否则,他总有办法让人生不如死。
他冷脸道:“这样的比方,还是少说的好。”
映月低头看看被胤禛抓的红肿了的手腕,面上微微娇嗔着,心里却如坠深渊。
胤禛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觉得船身一晃,他警觉地扶住船舷,不忘腾出一只手去抓住坐在身边的映月,防止她跌进水里。
他们的船撞与陈世倌的船相撞。
陈世倌穿着一身白衣,仰面躺在船头,闭着眼睛,胡子拉碴,白衣上到处是水痕,肮脏不已,整个人看起来颓废不堪。
胤禛稳住身体,并扶住映月,对着陈世倌喊道:“陈公子,我们在江宁的秦楼见过,今日我带了个人来见你。”
陈世倌不为所动,仍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根本就没听见胤禛的声音,好像死了一般。
映月扯扯胤禛的袖子,大声问:“四爷,他不会死了吧?”
胤禛摇摇头,刚要开口说没有。却见映月对他挤眼睛,而且又大声地问了一遍:“他不会死了吧?”
他会意,刻意提高了音量回答她:“不知道。或许吧。”
胤祥在一旁加油添醋:“我看哪,在这水上漂了两日,不吃不喝,就算不死也活不了了。”
终于船舱中的人有了动作,望着船舱中走出的纤瘦身影,映月冲胤禛笑笑,方法奏效了。
阮云披着披风低头出了船舱,望着一派邋遢仰躺在船上的陈世倌,不知是死活,他何必如此痴狂,她不值得他如此。心里怨怪他痴情,眼中却不禁滴下泪来,柔声叫道:“陈公子?”
在水上漂了两天两夜任谁叫都不应声的陈世倌,听了这熟悉的声音,恍然还以为是在梦中,他微微侧头,却见那日思夜梦的人就站在几尺之外,还是一如既往美丽,只是更加苍白纤瘦。两行清泪留下,眼神哀婉愧疚的看着自己。
他如同喝了鸡血一般,一瞬就跳了起来,却忘了自己是在船上,用力过猛,船身晃荡几下却被他带翻,将他掀到了水里,没入水中倏忽不见。
阮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身子一软,跪坐在船上。手脚并用爬到船沿,探身水面想要将他拉起来,却什么都看不到。
不会再也找不到他了吧?从前,都是他追着自己跑,她在哪里,他就出现在哪里。风起时,为她遮风,雨落时,为她挡雨。
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原来她竟是如此在意陈世倌的。
他为她做过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记得他送她的情诗,缠绵绮丽;记得他送她的自鸣钟,滴滴答答,时时刻刻都在诉说他的爱;记得全城风雨大作时,他为了请大夫治疗她的风寒,冒着暴风雨在药铺外站了半夜。
原来,自己都记得。只是乱花迷人眼,红尘痴雾看不清。
映月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