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安宫,只有绿杏的屋子点着一盏烛火。在整个空旷漆黑的冷宫中,一盏灯火幽幽,丝毫并没有光明温暖之感,只是衬得这夜色荒院更加阴森恐怖。夹杂着时不时低低呜咽声,更加瘆人。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悄悄溜进咸安宫,匆匆直奔绿杏的屋子。立在门口踌躇半晌,终还是推门走进一片烛火之中。
脱了斗篷,露出一张丰盈美艳的脸,神色却是慌张。她气喘吁吁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四下扫一眼,目光警觉慌乱。望着倚墙而坐的绿杏神色正常,眼神清亮,就知传言不假,她真的不疯了。半晌,丰盈美目竟然有一丝眼泪垂下来,她上前做到绿杏身边,缓缓开口:“绿杏,我是戴萤,我来看看你。”
绿杏不答话,戴萤却换上一脸悲痛,拉着绿杏的手捶打自己,边捶边哭:“是我害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在炕上倚墙而坐的绿杏,却不言语,只抬眼狠狠瞪着她,目光如刀,仿佛想将她拆骨入腹。终于狠狠压下心里想上前将她的脸撕烂的冲动。幽幽开口:“怎么你竟晓得对不起我?”
戴萤听她如此冷语,似乎更加伤心,抱住她,失声痛哭:“你不要这样,是我对不住你。我没能救了你的孩子,是我无能。”
绿杏被她紧紧抱住,挣扎了半日,却挣不脱。刚想大声叫人,戴萤却趴在她耳边,望着墙壁,嘴里呢喃一句话,眼里带着狠毒和一丝转瞬即逝的得意。
戴萤放开她,脸上依旧是悲凄伤心之色,仿佛刚才只是绿杏看花了眼。绿杏却不复方才的冷静,瞳孔大睁,犹如被雷击中,脑中似有千万只蜜蜂嗡嗡作响。
“绿杏,你想起来时谁推你下水的了吗,咱们一定要让万岁爷还你一个公道。”戴萤拿起塞在衣襟里的帕子擦擦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绿杏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眼里是不可置信,再是无奈。她没想到戴萤竟然如此狠毒,自己恐怕一生也难以逃脱她的掌控。
“呵,呵,呵呵呵。”她怒极反笑,眼角和唇角都垂下来。半晌方才停止无奈凄冷的笑,对戴萤道:“我记起来了。”
“真的?你记起来了?是谁?”戴萤上前拉住她的手,仿佛是同仇敌忾。
绿杏点点头,脸上浮现一片苦笑:“推我下水的人是——乾清宫端凝殿李映月。”
戴萤肩膀终于送下来,脸上露出得意。
映月却在隔壁屋子如坠冰窟,脑中回荡着绿杏的那句话:推我下水的是乾清宫端凝殿李映月。最后三个字,仿佛利刃,要将她刨筋剥骨。
坐在旁边的佟贵妃,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她一人呆呆站在屋子里,周围是无边昏暗。想不到她千辛万苦治好绿杏,最后竟然被绿杏和戴萤两个人合伙算计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她太急于求成了,竟然相信了绿杏。早该知道绿杏不会那么轻易站在自己阵营,是她太不小心。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戴萤如此害她,她竟然还能再和她结盟。果然是,没有永远的的敌人。
“哐啷”一声,门被推开。
戴萤趾高气扬的出现在门口,望着呆呆肃立在地的李映月,走上前,伸出涂满丹蔻的指甲,轻轻划过她的脸,很柔,却很冰。她冷笑道:“想算计我,就凭你?再等两年吧!”
映月头也不抬,她迅速冷静下来,本以为此次能借绿杏之事,与她联手除掉戴萤。却不想,自己竟输得一塌糊涂。不过既然输了,是她计不如人,她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洗脱罪名,一味恨骂戴萤是一点用都没有。
“吆,嘴还挺硬啊。”
“啪”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映月白嫩的脸顿时肿起五个指印。
见她还是不说话,戴萤扬手欲下。却被绿杏拦住,冷声道:“算了。宫女不许打脸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此用私,你想让万岁爷查出什么来吗?”
戴萤闻言停住手,居高临下垂眼瞅着映月,眼里是得意和嘲讽:“不说话?明儿有的是机会让你说,慎刑司的嬷嬷们自会让你开口。”说罢转身就要走,还未抬脚就回过头来,冷笑:”忘了告诉你了,那个叫张保的小太监,已被我抓起来了。呵呵,装神弄鬼,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嗯?”
“你把张保怎么样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花钱的雇的。”她试图把张保和自己撇清关系,不能白白连累他。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外走。走出几步,却发现绿杏仍站在门外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映月。冷喝一声:“绿杏。”
绿杏愧疚的看了肿着脸跪在地上的李映月,犹豫再三,终是跟着戴萤走了。
留下映月一个人跪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听着冷宫中间杂传出的女子的呜咽声,她只觉那哭声十分刺耳。到底这冷宫里有多少人是像她一样,被人害,被人利用,被人算计才落得如斯凄凉悲惨境地。
跪的久了只觉头脚冰冷发麻,她想不到竟然把张保连累进来。
她今晚把佟贵妃请来这里,就是想抓住戴萤的把柄。她吩咐张保夜夜在戴萤经过的路上装鬼吓唬戴萤,为的就是使戴萤心虚,能来找绿杏,或是下毒手杀她,或是找她道歉。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总能听见戴萤的真心话。她便能抓住戴萤的把柄,逼她承认推绿杏下水的事实。
只是想不到结果却变成这样,她被绿杏和戴萤摆了一道,将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