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无奈摇头。“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除了老王妃本人,我们谁也不清楚。只是那时为了保住朝廷的颜面才对外宣布‘镇压’。不止于此,皇帝还要求老王爷当着他和晏托文武百官,王妃的面亲口并以书面形式承诺从自己开始以后的子孙三代都绝不允许再向术邺挑起任何一场战争。”
“三代……”芸嫱喃喃念道,娟秀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可是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她又自我释怀地扬起了嘴角。
原来如此,景缨多次出兵又诡异退兵,却就是迟迟不攻进术邺,恐怕也是源于这个“三代”协定吧?只是,依他现在种种蠢蠢欲动的行为看来,的确叫人忧心。
不过一张纸薄的协定,究竟能否撑过三代?
而这时坐在一旁始终无动于衷,一言不发的冷牙,一缕发丝从他倾斜的肩头滑过,发梢触落在修长的指尖上。手指头无意识地动了动,眼里有着细微,不易人察觉的动静。
“既然你明白现在的靶贺为所欲为,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而我兰荠向来于众藩中都只是任人刀俎的鱼肉,所以你来求本王又有何用?”手指玩弄着发丝,他神情漠然道。
“两年前,当时还身为世子的王爷您以丠殷青面仅带了几十人马就诈退靶贺数万大军,这说明您善用头脑,有智谋;再则,这么多年以来,别说藩镇,就连朝廷也不敢派人与景缨周旋,唯有您,这便证明您有异于常人的胆识和气魄。”葛朗面色从容不迫地说着,话语间气息均稳,不像之前那么慌乱急促。
芸嫱不禁有些惊喜的看着这个与以前相比仿佛脱胎换骨的儿时伙伴,小时候那个经常挂着鼻涕哭着脸,却还总是爱咧着嘴傻笑,吵吵闹闹直炫耀自己的父亲有多威风的许头;在羊舍瞪着眼珠,只会鬼啕狼嚎追着她身后跑的那位莽汉。眼前这位成熟稳重,说话头头是道的雅士实在叫她讶异,刮目相看。
再看面目平静的冷牙,虽然葛朗所说的退兵靶贺一事,已从盛瑾年那里打听过了,但几十人马诈退数万敌军,想想还是惊心得很,听着跟天方夜谭似的。
而这个男人,当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正想着,门外葛朗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兰荠王爷,身为藩王的您对于朝廷任命下来的都、卫指挥使应该有过和景缨一样的排斥,就算自己手里没有握一兵一卒,也绝不会相信朝廷派来监视自己的狗。”似乎无暇顾及自己本身也是自己所说的那句“狗”里,朝廷派藩的卫指挥使,葛朗字字出针见血,声声掷地有力。他看着冷牙,眼里似透着某种视死如归的坚毅。“纵观现今动荡不安的晏托天下,朝廷有心削藩,却不敢作为,这样下去,唯一的下场就是助长靶贺的气焰,总有一天,这江山还是会被景家人收入囊中。”
听着葛朗这番话语,芸嫱看着冷牙的眼,眼底带着一抹连自己都无所察觉的落寞与惆怅……楚长史说,自两年前傅指挥死后,朝廷既没有再任命都指挥使下来,而老王爷也没有主动上奏请求,直到冷牙继位的今天,都司里的位置依然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