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芸嫱一行人换了装束后,便是在束齐王的引领下来到了布施坊。
所谓的布施坊,其实就是为了防治传染,将患病的人与其他寻常百姓隔离开来,临时腾出来的一个地儿,位于城南一处废弃的城隍庙内。
从一进庙子的前门,前院儿里的甬道上就相互依偎满了人,或坐或倒,而两旁规规整整横放着的,则是盖着蒲席,已经死去的尸体。
看着这副景象,芸嫱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王爷,城内所有染疾的百姓都在这里吗?”这时盛瑾年出声问道。
“非也,城北还有一处。”束齐王刚说完,这时就有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走了过来。
那男子看了盛瑾年一眼,虽然盛瑾年的脸上有一块方巾掩去了半边容颜,但男子似乎还是认了出来,眼神微微发怔,可很快的,便若无其事的对盛瑾年施礼道。“臣兰荠长史司良医所良医正文昭康拜见娘娘。”
默默站在盛瑾年身后侧的芸嫱,打量着这个同他们一样遮去了一半脸面的文昭康,以前她好几次受伤,冷牙都是传了他过来,所以她记得他的声音,只是没挂得住面相,不太记得长什么模样了。
“如何?”没有多余的言辞,盛瑾年单刀直入的询问道,显得有些心急,看得出她的确很在意这次的疫情。
芸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认为她至少还是一个慈悲心肠的人,可又想着她对芮娴肚子里孩子的态度,心思又变得复杂起来。
似乎是对盛瑾年的对话答不上来,文昭康眼神心虚的闪烁着,思量了良久,才请罪道。“臣有愧,三日以来,被送来的百姓又连数增加了至半。”
“怎么会这样?”盛瑾年惊呼。
“回娘娘的话,此次瘟疫来势汹汹,一旦染上,若半个时辰内不得医治,便会有性命之虞。”
“性命之虞?”盛瑾年呢喃道。“因何而起?”
“尚未得知。”
芸嫱听着,视线缓缓扫过甬道两旁置放的尸体,眉心微蹙,眼神也越发的凝重。
只消半个时辰,一条人命就可以告还西天,这到底是什么怪病,竟能如此厉害,祸害人世。
“难道连兰荠花都没有办法吗?”盛瑾年又问道。
文昭康沉吟了片刻后,似为难的叹道。“兰荠花再好,也赶不上传染的速度。”
“娘娘。”这时站在盛瑾年身边久未作声的束齐王开口道。“最先发现瘟疫的是城东的杨德镇。”
“杨德镇?”盛瑾年转头看着他。
“是的。”
“那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芸嫱看见,盛瑾年那焦灼的双眸里,希冀的光芒一闪而过,就又因为束齐王的话暗下。
“尚未查明。无论是杨德镇百姓平日饮用的井水,河水,或是土地,粮食,牲畜,均无异常。”
“无异常?既无异常,又为何被传染的人会越来越多?”似乎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激动,盛瑾年声音尖锐的质问着束齐王。
束齐王无言以对,只得难堪的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