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沿边上,看着皱着眉,仍是紧闭双目,神色惶恐的芸嫱,冷牙抬起衣袖为她一点点拭去额角渗出的细汗,小心翼翼不去碰触伤口。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测,现在的她到底是在经历一个什么样的梦,才会露出如此没有防备,害怕又痛苦的表情?“真难得。”真难得能看见她不与自己争吵时,如此温顺,小女子的一面……冷牙在心底补充道。忍不住偷偷淌出的心意,他轻勾嘴角,言道。
她可知道,就在前往冰窖去找她的前一刻,他才刚刚经历了一称如梦魇的挣扎?就因为她的一句“明早辰时”,他回到院子后,脑子里根本再容不下任何事,只记挂着她那张倔强的小脸,他算计着时辰,不放过一个间隙,他坐立不安,哪怕只是抿口茶,都要询问侍从过去了多久。他知道她撑不到明日一早,也不希望她硬撑,所以不过两个时辰,他就耐不住,主动去了冰窖。
“王爷,请让奴婢先为娘娘更衣吧,从冰窖里出来,娘娘身上的衣裳应该湿了不少。”捧着折叠整齐的衣裳,碧珠小心翼翼的走近冷牙身后,终于鼓足了勇气。
经碧珠一言提醒,让一向习惯了被人伺候的冷牙恍然初醒,“快把衣裳拿过来。”他慌慌张张的起身,当弯下腰时,才苦于伸出的双手应该往哪里着落,结实的手掌在芸嫱的前襟处抖抖晃晃了好半会儿,手忙脚乱的想要去解开那一排排布扣。却这时,碧珠张了嘴。
“王爷,请让奴婢来吧,请王爷暂时到外堂等候。”碧珠赶忙出言制止。看着王爷亲自为娘娘宽衣解带,她只怕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会毁了娘娘的清白。
但哪知她伸出的左手还没触到娘娘的衣领子,眼前就倏地一下,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快得她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就感觉手背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随即就是一抹钻心的疼。
“她整个人都是本王的,本王为她换衣,又有何不可?”许是将心中憋屈的怒气一并发作到了碧珠身上,此时他的模样看上去甚是可怕,连无意打中了对方的手也毫无发觉,更别说控制力道的轻重,他就像一头突然发了狂的狮子,辨不清眼前的一切,圆睁的双眸里布满血丝,似要生生喷出火来。吓得碧珠身子一哆嗦,软脚跪到地上,磕下头,顾不得泛红发疼的手背,忙求饶道。
“奴婢知罪,奴婢该死。”
“你快去,快去把琼珠找来。”无暇她的赔罪,冷牙不耐烦的冲她挥手道。“要是再耽搁,本王连她也不放过。”
“是,是……”碧珠迅速从地上爬起,生怕再惹他动怒,脚下不敢多做停留,转过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直到亲眼看着碧珠离开房间,冷牙才又回过头注视着床上已安静下来的芸嫱,收回双臂重新坐下。原先一双怒气横生的眸子发生了连自己都未警觉的变化,若在旁人看来,他刚才像一只脾性大变的暴狮,等一切都平息下来,才叫人明白,原来他只是为了保护最心爱之人,因为现在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怨怒的余根,满满圜环着不舍与怜惜。他微微俯下身,将脸凑近她的,眼波温柔的凝视着她酣熟的睡颜,指尖在她苍白的颊上轻划着。“你说要得到本王的心,那么你就必须要先让本王得到你的心,可是你现在这样,又要如何把心给本王?”他对她说,声轻如风,语柔似絮,在这个只有自己听得见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