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素手与漆黑的浓墨形成鲜明的对比,许是望着尹熙佑专注批阅奏折的模样太过出神,心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了,手一晃,几滴墨汁溅出端溪极品砚台,溅到了桌上以及尹熙佑面前的奏折上。
一瞬间回过神来,我拿起放于腰间的丝帕慌忙擦拭。那方尹熙佑却按住了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动作,抬眸望向他,他却并未看向我,满脸的怒气,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奏折上的几滴墨汁。
心暗暗一惊,我收回手,后退几步微微屈膝行礼,低首敛眉,我遮住眼底涌上的那一抹伤,表情极其平静的道:“臣妾鲁莽,打扰皇上处理朝政,还请皇上恕罪。”
夏季的风带着那种让人说不出的烦躁意味吹过,掀开书桌上摆放的书页哗啦啦的作响,龙乾宫内后花园处传来阵阵蝉鸣声,一声声的叫着知了,知了。
身上的汗珠密密匝匝的渗透轻薄的丝质衣料,有几滴汗珠花了一早刚刚上好的妆容,顺着脸颊流入衣襟内,手心里也是汗津津的,暗暗使劲攥一攥被我握在手中的丝帕,仿佛能掐出水来。
在这样一个热意盎然的夏日里,一股凉意却从我的心底缓缓蔓延至全身,只让我分不清身上滚滚而下的汗珠究竟是被热气熏的热汗,还是被心底的凉意给冰的冷汗。
从未有过的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在心底渐渐腾起,似一池平静的春水被注入倾盆污水,搅乱后,再难恢复往日的清澈与宁静。
窗外蝉鸣声声中,尹熙佑忽的拍案而起,手狠狠地一扬,正在批阅的奏折被他掷于我的左侧,手狠狠地攥住,我的心底骇异渐起。
伴随着奏折落地的声音,尹熙佑声音带着某些莫名的怒气:“简直是岂有此理!”
眼神悄悄地瞥向被掷于地上的奏折,洁白的宣纸上,我看到了被禁足在班承宫岩心殿的薇贵人陈佳宁之父——吏部尚书陈贺的名字。
不待尹熙佑在说什么,我慢慢站起身子,上前一步捡起那本奏折,寥寥看了几眼,这才明了尹熙佑为何会发怒。
奏折上只有寥寥数语。
“臣陈贺启奏圣上:今臣暂代兵部尚书一职,得知举朝上下,万千兵马,粮草却无从取之,今特请奏许增加农民赋税,供应粮草缺失,以解前方兵士饥饱之难题。”
手轻轻的摩挲着光滑的奏折表面,我合上奏折,走了几步将它放在了尹熙佑的跟前。
尹熙佑望一眼被我放在案上的奏折,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浓,眉峰紧紧地蹙成一团,接着又是一声“啪”的声响,方才还供我研磨的端溪极品砚台被他一把掷于地上。
“皇上息怒!”
上前一步握住他放于案几上的手,这一声话语完毕后,我还未多言,就被闻声赶进来的李黎打断了话语,李黎入内后,望一眼依旧在地上滴溜溜打转的砚台碎片,再看一眼我与尹熙佑交握的双手,急忙忙打了个千儿,随即命人进来收拾完毕后,一言不发的又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