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沙漏的沙沙声中缓缓逝去,转眼间已到第二日清晨了。这日,便是进宫的日子了。
三月的天亮的也特别晚。正朦朦胧胧尚在梦中之时,忽听耳边有低低的声音在响:“秀秀,该觉起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模糊看见惜梅正带笑的瞅着我。看看窗外尚且有星光点点,越发懒怠起身,便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惜梅听我问话,回道:“已经寅时了!夫人早已让管婆婆来请秀起过了!”
听得此言,我无奈起身,待洗漱完毕,已经是寅时二刻了。又听不知何时来到的管婆婆在外间唤道:“秀,可准备好了?夫人等候多时了!”
惜梅刚欲答话,娘的声音也自外间传来:“阿玉,不要催她,让夕儿耐心准备便是。”
“可是夫人,宫里的规矩可是不敢轻忽的,万一误了时辰……”管婆婆似乎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娘从中打断了:“我与皇后娘娘是同胞姐妹!自家姊妹之间不拘这么些规矩的,更何况,皇后娘娘对夕儿异常疼爱,夕儿自然要好生装扮的!’
管婆婆闻言也讪讪的收口了。也难怪她担心,只因她是娘亲的乳母。
是自打娘亲出生便一直跟到现在的了。为了娘亲,更是抛下了夫君及孩子,千里迢迢的随娘亲从江州来到京城。至如今也已经23个年头了!就连大哥平日里亦要称一声“管婆婆”的。对娘亲与几个哥哥及我都是疼到骨子里去了,自然不希望我们出错了!
我轻笑一声,在发丝上插上钗环,方起身走出内门,盈盈然立于娘亲跟前。
一身牡丹粉色的织锦绣梨花长裙,益发衬的身姿楚楚。窄腰广袖,双手叠放于广袖之内。发丝被惜梅绾成端庄的流云髻,一只蜻蜓玉簪从侧面斜插其中。鬓角直垂下两缕发丝,几多娇嫩的贴梗海棠在鬓边及发丝间静静绽放。耳上两串翡翠吊珍珠耳环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待站定,我便笑吟吟的施了一礼:“夕儿见过娘亲!”
娘亲拉起我的手左看右看,不住点头,口里连称“好,好……”就连管婆婆亦是目瞪口呆,最后方说道:“秀一笑,越发与夫人年轻时相象了!”
娘道:“岂止是相象?更胜当年的我了!倾国倾城?我的夕儿足以倾天下了!”
闻听此言,我害羞的低下头不依的唤了一句:“娘,竟会笑话夕儿!”心下却是不以为然的——女子空有美貌又如何?只要可以像娘一样得到自己的一心人,白首至老,此生即便生如无盐那般模样,又有何惧?
正说笑间,忽听丫环来禀:老爷已命人备好早膳。娘方执起我的手,惜梅与管婆婆随后,一行人冉冉向中堂行去。
未到门口,远远的便看见爹与大哥、三哥在门外相迎,只不知二哥去了哪里!大哥与三哥看见我与娘亲之后高喊出声:“娘,小妹”,直向这边迎来!
待走至跟前,我悠悠然朝爹爹行了一礼。爹爹便笑道:“夕儿怎么了?如今倒懂得行礼了!‘大哥及三哥亦呵呵直笑。
娘走到爹爹身前站定:”老爷怎么起了?不是要再歇一会儿么?“
爹爹还未开口三哥便接过话去:”爹天未亮就将我与大哥叫起,说是要陪娘与小妹一起用早膳。”
爹爹亦开口说道:“咱们家的习惯而已!”说完已率先携了娘的手到桌前坐下。大哥拉着我入内,三哥在后跟随。
我轻声问道:“大哥,二哥去了哪里?怎不见他出来?”
大哥惊诧的回头:“二弟去顺阳拜见他的师父了。昨日便已走了,你竟不知么?……”话未说完,又自顾点头笑道:“哪里肯让你知道呢?你若知晓势必定要缠着去见世外高人的,岂不担误了今日为皇后姨娘庆生?”
我不满的瞥他一眼,嘟嘴说道:“我岂是那般没有轻重缓急之分之人?哥哥也忒小看我了!我已经长大了!”
大哥但笑不语。
我侧头想一想复又说道:“等二哥回来,看我如何怄他!非让他把他心爱的《兰亭序》送我不可!这般小看我,哼!”
这次大哥与三哥全然不顾昔日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哈哈大笑出声。三哥更是夸张的捂着肚子直说道:“哎哟,哎哟,那岂不是比要了二哥的命还让他难受?哈哈……二哥有的受了!”
我不理他们二人,径直向爹娘走去,在娘的左侧坐了下来。良久,两个哥哥方在爹爹不言不语的瞪视中走了过来,想笑又不敢笑的坐在了爹爹右侧。那样子十分滑稽。
爹爹瞪他们一眼,对坐于他身侧的娘说:“夫人,咱们的儿子又欠管教了吧!连妹妹都不如了!”
娘微微点头,也是强忍着笑意:“是的,老爷,我会好好管教他们的!”
登时,两个哥哥均正襟危坐,再无半分嬉笑之情。要知道,娘亲的管教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用过早膳已是寅时末了,东方微微现出一点光亮,爹爹与两位哥哥送我们至府门之外,早有马车等候在那里。一匹毛色棕亮的马儿看见爹爹便昂头嘶鸣。却原来是爹爹的坐骑——驰名!
我上前轻拍马头,那马儿低下头来将热乎乎的气直喷在我脸上,亲热无比的样子让我嬉笑出声。
“夕儿。”大哥的声音传来。我回首,见爹爹早已扶娘上了马车,方轻抚了两下驰名的涓顺的毛,在大哥的帮助之下上了马车。
告别了爹爹与两位哥哥之后,马车徐徐前进。车夫刘老的驾驶技术极好